2007年4月11～13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访问日本，这是中国总理时隔7年后的首次访日，国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扶桑古国。 

    日本，是中国的近邻。这个面积37万7880平方公里、人口约1.2亿的东亚岛国，如今是亚洲最发达的国家，全球经济地位也仅次于美国。 

    的确，日本经济战后获得高速发展的许多经验值得我们借鉴，同样，日本在实现发达国家的过程中所经历的一些教训也值得我们了解并引以为戒。 

    在中日关系方面，正如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所言，妥善处理历史问题是中日关系不断发展的关键。希望双方坚定地走“和平共处、世代友好、互利合作、共同发展”的道路，珍惜中日关系当前改善势头，巩固两国友好合作的基础，扩大合作成果。 

    在温总理展开“融冰之旅”之际，《环球》杂志编辑部向全国读者征集了国人所关心的与日本有关的各类问题，并整理出其中最受关注的105个。新华社驻东京记者们凭借长期的驻点经历和深入的采访，为《环球》读者的“百问”提供了他们的答案。 

    这一百多个“问答”，或许能让国人对日本有更多的了解。 

    新华社驻东京记者/吴谷丰 刘浩远 钟沈军 任正来 钱铮 张华 倪红梅 孙巍 何德功 

    经济篇 

一丝不苟熬成婆 

    17 日本之所以有今天的经济实力，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答：经过战后几十年的发展，日本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主要原因包括：一是在战后美国主导下实行了民主改革，主要包括非军事化、解散财阀、农地改革、劳动立法等改革，以及实行固定汇率制，奠定了战后市场经济的基础框架；二是朝鲜战争的爆发，战争特需使日本经济获得巨大的发展机遇，为日本战后经济发展积累了雄厚的资金；三是重视教育和技术引进与创新，为经济持续发展提供了雄厚的人才资源和技术资源。 

    18 日本人的创新精神是不是特别突出？ 

    答：日本人的创新精神只能说是相对较强。日本之所以能跻身于世界经济大国，与其说有较强的创新精神，不如说是与其模仿能力强和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有关。 

    在日本社会中，很少有人能脱颖而出，主要原因就是日本各个角落都存在着论资排辈的现象。论资排辈的好处，就是每个人都能安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对长辈和上司绝对服从，很好地贯彻集体意志，到一定时候媳妇会熬成婆，荣誉和待遇都会得到。 

    19 作为一个能源缺乏的国度，日本认为哪种能源最具有开发潜力？其新能源开发技术处于怎样的水平？ 

    答：日本的确是一个能源缺乏的国家，因此日本对于替代石油能源的开发非常重视，特别重视开发太阳能、风能、核能、生物发电等新能源，并且这些新能源已经广泛运用于生产与生活，在能源消费的比例中呈现上升趋势。 

    在这些新能源中，核能所占的比例最大，但从发展的角度来看，日本认为太阳能最具有开发潜力，日本的太阳能开发多年位居世界首位。最近，日本开采天然可燃冰的实验获得了成功。日本有关方面称，在今后的10年要开发出实用技术，以用于近海海底可燃冰的开采。
 
    20 丰田Prius混合动力车去年在国际上拿到技术大奖，日本人对混合动力技术是否认同？购买这种车的人多吗？ 

    答：日本从厂家到消费者都对混合动力车比较认同，因为该车节能环保。跑在东京街头的Prius很多，款式也很别致，好多出租车选用了这种车。正因如此，混合动力车在日本的销量呈明显增长趋势。丰田、本田等汽车生产厂家都在对混合动力车下大力气研发。目前日本在混合动力车的生产和销售方面都居世界居领先地位。 

    21 日本私家车的拥有率大概是多少？在出行时，一般是选择公共交通工具还是私家车？ 

    答：日本是汽车生产与消费大国，私家车的拥有率较高，大概在60%左右，有的家庭有好几辆车。大城市公共交通发达，因此私家车拥有率低于乡村。在农村和小城市，一般出行都会开车。 

    在大城市，由于考虑到塞车、停车费昂贵等因素，一般出行会选择地铁、电车等公共交通，但在举家出行或到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度周末或度假时，私家车就会派上用场。 

    22 日本人的知识产权意识如何？是否也有盗版现象？ 

    答：在日本的大小商店里几乎找不着盗版产品。日本人表现出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较强，剽窃别人的知识成果被视为十分犯忌的事情，厂家之间特别遵守和关注这一规则，消费者也有意识保护劳动者的成果。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一个《朝日新闻》的摄影记者在同一机位与《读卖新闻》的记者拍了差不多的照片，由此构成“剽窃”，《朝日新闻》以及记者本人声誉在业内受到极大影响。 

    23 日本的城乡差距大吗？ 

    答：在上世纪50年代以后，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日本城市化进程不断加速，真正意义上的农村已很少了。 

    总体上讲日本的城乡差距不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在道路交通、煤气、水电、通讯、小型超市、自动售货机、医疗卫生和住房等基础生活设施方面，农村几乎与城市没有什么差别，即使是田间小路也基本上用柏油铺就；二是在生产工具等方面，基本实现了农业机械化或者说现代化，每家农户都有二三台小型农耕机械，还有代步用的小轿车；三是日本对农业生产有很多的保护政策和健全的产供销体制，农民生产的粮食、蔬菜等农副产品从来不用担心销售不出去，农民收入也相当可观，超过了一般打工族的水平。 

    点评：日本城乡的房价差别最大，而在衣食方面，大都市与地方中小城镇包括农村相差不多。比如，餐饮业，东京可能比地方要贵约10%，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衣物，由于大都市货物流量大，反而价格能降下来。所以，在日本除住房外，同等收入的人在不同地方生活，质量大致差不多。（江冶） 

    24 日本农民占总人口的比例多少？他们的经济状况如何？ 

    答：日本的农民人数很少。据日本农林水产省的统计数据显示，2005年日本的农家人口为837万，占总人口的比例为7%；农业就业人数（不包括从事渔业和林业的人员）为324万人，其中以从事农业生产劳动为主的人数为210万人。 

    农林水产省的资料显示，2005年主业为农业的农家收入为539万日元（约合人民币35.9万元），其中来自农业的收入为414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7.6万元），按月平均分别为4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3万元）和34.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3万元），与同期全国家庭平均收入水平相当，甚至略高。

    25 日本人喜欢在海外工作吗？ 

    答：一种较为普遍的说法是，日本人有自恋情结，大多不喜欢去国外工作。过去，被派往海外工作的都是在国内受排挤或业绩不好的员工，甚至被派往一些地区担任负责人的也是如此。 

    但是，近年来随着日本国内需求的下降，日本企业纷纷在海外建厂，派出人员的素质、职级有所提高，待遇也随之提高，加之被派往地的生活等环境条件改善，为逃避日本国内的高消费和过大的工作压力，这一状况有所改变。现在被派往中国工作，在企业内就很受欢迎。 

    26 日本人会不会介意自己的老板来自国外？ 

    答：一些在日本工作生活过的外国人认为，日本是一个整体上比较保守排外的民族，团体意识很强，外人很难融入其中，因此日本人多少还是介意自己的老板是外国人。而相对于来自欧美或其他亚洲以外地区的老板，日本人更介意自己公司的老板是来自亚洲的外国人。 

    27 最受日本就业者青睐的本国企业和外国企业分别是哪些？ 

    答：日本有一个最受青睐的企业排行榜，排在榜首的是丰田汽车和全日空(日本第一大航空公司），前者最受日本男性青年看好，后者最受女性青年青睐。 

    最受日本就业者青睐的外国企业没有标准答案，可口可乐、摩托罗拉、奔驰、宝马等国际名牌大企业都很受欢迎。 

    28 日本公司中还有多少在实行员工终身制？ 

    答：日本绝大部分企业都在实行员工终身制，只是固定员工的比例不同而已。一般来说大企业的固定工比例高于中小企业。 

    上世纪90年代初，泡沫经济破灭，日本经济进入长达10年的经济衰退期，出现一股取消员工雇用终身制的风潮。为降低人工费用，好多企业开始控制固定工的数量，而改用临时工。但员工终身雇佣制在日本根深蒂固，随着经济的复苏，日本企业又对终身雇佣制的好处大加赞赏，认为可以使员工死心塌地为企业创新发展而勤奋工作。所以，员工终身聘用制在日本这个相对保守的社会还是受到广泛认同。 

    29 日本普通员工近年来的薪水是否跟随经济复苏而上涨？ 

    答：日本普通员工的薪水近年来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不增反降。据日本厚生劳动省统计数字，去除物价上升因素后，2006年5人以上的企业，从业人员的月均实际收入比2005年减少了0.6%。 

    虽然包括加班费、奖金在内的现金收入月均达到了33.5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24万元），比上年增加了0.2%，连续2年保持增加，但固定的月均工资则同比减少了0.3%，为25.28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69万元）。同时，加班时间同比增加了2.6%，固定工资以外的收入同比仅增加了2.5%。上述情况表明，是因加班时间延长、加班费增加，才使收入水平有所增加，实际上基本工资水平呈下降趋势。

    30 加班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加班的原因主要是对企业的认同还是利益驱动？ 

    答：加班是日本企业中的一个普遍现象，日本人做事细致认真，自然工作量也就大，有的是由于业务没有完成需要加班。 

    另外，下班后晚走已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企业文化。日本企业的终身雇用制、年功序列制(论资排辈）、集体意识和责任心等至今仍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上班族。加班也是一种对企业认同的表现、尽忠的表现，也可以说是“工作狂”的日式表现形式。 

    靠加班多挣点加班费的想法绝不是主流想法，下班拎包就走也不是通常说的“企业战士”的风格。 

    31 日本员工的跳槽率高吗？ 

    答：虽然没有具体的统计数字，但从日本企业长期以来实行的员工终身聘任制和年功序列制度来看，日本企业员工的跳槽率不会很高，特别是对固定工来说，跳槽的比例更低。这是因为在日本，不管是终身固定工还是有合同期限的聘用制职工，工资报酬实行的都是年功制，工龄越长待遇也越高。如果跳槽，一切都要重来，所以一般人是不会轻易跳槽的。不过，在非终身制员工中，特别是年轻人思想开放没有什么负担，目前经常变换单位的人也大有人在。 

    32 日本人最常用的理财方式是什么？是储蓄、投资股市还是其他？ 

    答：日本人理财方式较多，按比例来说，最常用的理财方式是投资国债等债券品种。这一方面是由于银行存款利率相当长时间几乎是零利率，虽然近期有所上调，但仍然偏低；另一方面是由于日本经历了股票价格暴跌、房地产价格狂泻的泡沫经济时期，很多投资者将投资回报率相对较高而又相对安全的国债作为投资首选。 

    总体来看，日本人在理财方面保守，虽然银行利率很低，但个人金融资产相当多的部分仍以现金形式存在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同时保险这种比较稳妥的投资手段也受到日本人的青睐。 



    33 在住房方面，东京与日本其他城市的房价是否相差很多？ 

    答：东京和其他地区的房价相差很大。价位较高的日本三大都市圈东京圈、大阪圈、名古屋圈的土地价格今年仍明显上升，而与此相反，三大都市圈以外的一些地区土地的平均价格则仍在下降。 

    在东京都的港区、中央区、涉谷区等地区，今年一些繁华地段的土地价格上涨幅度超过了40%，其中，位于东京都中心区港区的高级住宅街南青山地段上升率高达45%，创出历史最高水平；位于中央区的银座四丁目的土地价格高达每平米306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04万元），这是该地区14年来土地平米单价首次突破3000万日元的水平。折合成人民币，一亩地要卖13.6亿元。 

    相反地，在日本一些地广人稀的地区，地价仍在低位徘徊，房价和东京无法相提并论。 

    34 在东京这样的大都市，外来人口是否都争相购买住房？还是大多采取租房的方式？ 

    答：东京是世界上消费最昂贵的城市，而地价特别贵。虽然泡沫经济破裂以后，地价狂跌，但外来人口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竞相买房。一般来讲，外来人口在东京租房的较多，特别是年轻人，几乎都是租房住。有的公司效益比较稳定，会有一些标准宿舍低价出租给员工，有的则会代员工租房，或根据员工租房的金额给予一定比例的补助，有的公司除了付给薪酬以外，还另外付房租。外来人口一般在东京打拼十多年才可能买房，而买房是在当地扎下根来的重要标志。 

    点评：购买住宅，日本普通公司职员恐怕一生都要为之奋斗。因此，大部分人在退休前的几十年基本都在还贷。东京与中小城市房价差别很大。一套约60平米的公寓住宅，在东京低档的也要30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00万元）左右，中档的四五千万日元，高档的就得六七千万日元。偏僻的小城镇同等面积最好的也超不过两千万日元。（江冶） 

    35 日本人最喜欢在日本哪个城市生活？最喜欢在哪个城市工作？ 

    答：日本人比较喜欢在东京工作，因为东京是首都，是世界有名的国际性大都市，这里工作条件好，机会多，单位时间赚钱也多。 

    日本人喜欢在哪个城市生活，相对来讲答案要多一些，有人喜欢东京，气候宜人，一年四季湿润，冬天不太冷夏天不太热，同时公共设施齐全发达，生活便利。也有一些日本人，特别是关西的日本人，喜欢生活在相对安静一点的关西的京都，因为京都保留了浓厚的日本民族传统风俗和特色。 

    36 日本人爱吃麦当劳吗？日本快餐如吉野家，如何与麦当劳这样的国外快餐巨头竞争？ 

    答：麦当劳在日本有很多，从城市到乡村都有。日本本土快餐业巨头吉野家在日本也到处都有，在城市人流密集地区，相对更多一些。 

    日本人吃东西相对比较简单，麦当劳和吉野家两者口味不同，虽然也存在竞争，但能够“共存共赢”。无论是洋快餐还是本地快餐，价位低廉是共同特点，日本的低收入者或者学生、年轻人常常光顾快餐店。 

    37 为什么日本人坚持捕鲸？ 

    答：纠缠鲸类不放，是因为围绕捕鲸活动，日本国内已形成了颇具规模的产业和市场。目前，日本仅太平洋地区就有捕鲸船1000艘，工人10万，并拥有北海道函馆市、和歌山县太地町以及山口县下关市等6个捕鲸基地。捕鲸每年给日本创造的财富仅批发商业价值就超过3200万美元。 

    同时，日本人认为捕鲸是日本历史和文化的一部分。日本利用鲸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那时人们把死鲸或搁浅的鲸当作食物或制作骨器的材料，而从12世纪起日本开始捕鲸。在漫长的历史中，捕鲸还创造了日本独特的信仰、歌曲和舞蹈，许多传统工艺也和捕鲸文化密切相关。因此，虽然大部分日本人从未食用过鲸，但有近60%的日本人认为，食用鲸与日本饮食文化息息相关，应予以保留。

    38 日本动漫业十分发达，在韩国等其他亚洲国家也纷纷推动该行业发展的今天，日本人是否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挑战？ 

    答：日本堪称漫画王国。漫画内容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政治类、经济类的漫画书籍也不少，浅显易懂。漫画如今已成为现代日本的一个符号。在日本的地铁、电车上，可以看到很多年轻人包括一些成年人都在翻看漫画。日本漫画中，除了催人奋进的精华外，也有暴力、色情、扭曲历史等糟粕。 

    日本电视频道里一些动漫节目也大行其道，东京动漫节也十分热闹，现场摩肩接踵。日本外相麻生就很喜欢漫画，也大力推动动漫外交，似乎在这一领域日本还没有感受到韩国有力的挑战，倒是韩剧抢占了很大的日本市场。 

    39 日本人如何看待“亚元”？ 

    答：大多数日本人对“亚元”没有什么概念，主要是一些日本经济专家、经济界业内人士对于“亚元”的前景意见纷纭。主要有两方面意见，一是从亚洲经济融合角度来考虑，亚洲可能会出现东亚经济共同体之类的区域性经济合作组织，应该有一个类似“欧元”的亚洲货币即“亚元”。但也有专家认为，目前日元是世界上三种国际货币之一极，尚没有推动“亚元”的必要。

    《环球》杂志  2007年04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