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公司面临的劳动力短缺问题日益严重,这促使他们对聘用女性员工产生了新热情。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因为日本女性在过去只被看作“临时工”来源。
从Kayoko Mura的经历就可以看出这种变化。在Mura 16年前辞去在可果美(Kagome Co.)的会计工作的时候,公司并没有挽留她。和当时许多日本公司一样,女性在可果美的地位大多只是配角,很多女性员工在结婚或生子之后就会选择辞职。Mura当时刚结婚,并准备从日本中部搬到东京。那时她仍希望继续工作,但是她根本无力实现自己的愿望。
之后Mura成了全职主妇,照顾两个女儿。她说,那时的整体环境就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敢提出调换到东京工作的要求。
不过在去年夏天,可果美却主动联系了现年44岁的Mura,吸引她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公司还专门为Mura配了一名系统工程师,在她能够顺畅地使用电脑系统之前来配合她的工作。可果美甚至还接受了Mura每周工作三天、每天工作六个小时的要求。
“在那些辞职的女性员工中,有很多是我们投入时间及资金进行培训过的,”可果美的发言人Tomoko Sone说。“对于公司来说,(不让她们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就是一种浪费。”
在过去,尽管没有什么正式的规定,但女性结婚或生子之后离开公司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在始于20世纪90年代、长达10年的日本经济萧条时期,女性员工通常是公司重组中最先被裁掉的对象。
如今,日益严重的劳动力短缺促使日本企业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日本经济仍在不断扩张,去年该国的工作岗位出现了供大于求的局面,这是14年以来首次出现这种状况。随着在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人开始陆续退休,日本面临的劳动力短缺问题在未来几年将不断加剧。日本的婴儿潮一代主要指出生于1947年至1949年这三年的人,他们的数量大约在670万左右。之后,堕胎合法化及节育措施开始影响日本的人口出生率。因此,从长远来看,日本的劳动力短缺状况不太可能改善:在日本这个人口老龄化的社会,其工作人口预计在2005年至2025年间将减少15%。
Fujitsu Research Institute的研究员Naoki Atsumi说,管理层对劳动力市场趋紧的局面心知肚明。在扩大劳动力方面,他们会最先考虑女性,然后是退休人员,最后是外国人。考虑到日本严格的移民法,公司不能将太大的希望寄托在外国人身上。
为了留住女性员工,公司向她们开出各种优厚的条件。服装公司World Co.旗下的一家分公司的业务发展一直有赖于销售人员,但公司对这个主要由女性构成的群体采用的是合同聘用制。不过在去年,该公司将6,000名合同工中的5,000名转为正式员工。虽然他们的医疗保险及养老金等福利条件并没有发生变化,这种新身份却免除了他们每年续签合同的麻烦。
“我们希望富有才干的女性继续留在公司,”公司发言人Masako Wakimoto说。“我们不想让对手挖走她们。”
日本大型银行之一Mizuho Financial Group Inc.最近在其东京培训中心为员工开办了一家日间托儿所──对一家日本公司而言,这种举措是极为罕见的。Nihon Unisys Ltd.去年开始对女性员工采用新规定:在其最小的孩子高中毕业之前,她们可以缩短工作时间。其他公司也为女性员工提供了延长产假、赠送照看幼儿及房屋清扫服务优惠券等福利待遇。
可果美有1,400名员工,其中女性仅占21%。可果美称,公司的劳动力短缺问题尚不严重,但是它知道这个问题最终会恶化。它决定将目标锁定在离职的员工身上是因为他们熟悉公司文化且大多数是因家庭原因离开公司的。去年,公司向291名前雇员(其中大部分是女性)发出信函,通知他们公司设立了一个新项目:公司可以重新雇佣他们,并且他们可以选择灵活的工作时间。目前,可果美已经通过这个项目重新聘用了Mura等四名员工,其中三名是女性。
当然,在充分利用女性劳动力方面,日本要达到其他国家的水平仍是任重道远。尽管日本在1986年通过法律,禁止工作场合的性别歧视,但是日本女性的升迁之路仍然是长路漫漫。在日本,仅有10%的管理岗位由女性担当。此外,如果员工想要晋升,日本公司往往要求其为工作投入更多的时间,这也令那些努力平衡工作和生活的日本女性望而却步。根据日本政府的一份最新研究,在那些怀孕前一年有工作的女性中,仅有23%在其生育18个月后仍会被公司雇佣。
日本男人向来对家务事不闻不问,这对改善女性就业状况毫无益处。根据法律,日本女性应该与男性同工同酬,但事实上,她们的薪资仅是男性的67%。
Mizuho的一个部门专门促进女性在其企业银行子公司的发展,该部门的经理Shoko Kobayashi说,创建一个(有利于女性职业发展的)体制不太困难。最困难的是改变人们的观念,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该公司最近将照看幼儿的假期从一年延长至两年,并且女性员工在最小的孩子上小学之前可以不必加班。不过,由于该公司没有相关数据,因此这些措施是否成功地挽留了女性员工尚无法确定。
尽管如此,公司态度上的变化对日本女性而言仍是个好消息,对那些为了照顾家庭而离开工作岗位的女性而言更是如此。全职主妇的生活方式一直被看作是日本女性享有的一种特权,但它逐渐失去了吸引力,因为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追求家庭以外的成就感。但是直到现在,一旦女性辞职,她们的再就业机会通常仅限于零售店或餐馆内的一些低薪职位。
Mura说,她渴望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但又没有信心开始全新的工作。去年她与在可果美工作的一位朋友联系,了解公司的就业机会,那时候她获知了公司的这个新项目。之后不久,她就收到了公司关于这个项目的信函,她很快便给原来的老板打了电话。
Mura回忆起公司痛快地答应其缩短工作时间的要求时说,我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我已经有15年没有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