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16年，日本突然提升了对东盟国家尤其是南海声索国的援助力度，其中既有经援也有军援，而向菲律宾租借二手教练机的做法则完全打破了惯例。日本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否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下一步又将如何？

TC-90教练机

向菲租借装备打破了惯例

今年2月29日，日本驻菲律宾大使石川和秀与菲律宾国防部长加斯明在马尼拉签署了有关《防卫装备转让与技术合作相关协定》，从而为日本向菲律宾租借教练机等防卫装备铺平了道路。这在日菲两军关系史上还是第一次，它打破了以往的惯例。

同时，这也是日本方面首次和东盟成员国签订作为防卫装备转让前提的协定。日本政府此举引发了外界的高度关注。

资料显示，日本海上自卫队共拥有18架TC90，目前它们属于训练自卫队飞行员的教练机，该机通常用于在德岛航空基地的练习，平时训练一般不配备雷达等装备。但这种飞机可以装载基本的对地和对空侦察雷达，一旦完成这样的配置则“功能倍增”。

这款教练机的活动半径为700－800公里，是菲律宾海军现役飞机的活动半径的2倍以上，能够大大提升菲律宾的海上活动能力。

一直以来，菲律宾缺乏海上监视所需的巡逻机。菲律宾海军用于警戒、监视的飞机飞行半径很小，只有300公里左右，无法起到根本性的作用。一旦拥有了这款飞机，则能够酸覆盖南海争端海域。

日菲双方最早将在今年4月，就海上自卫队的教练机TC90租借给菲方的细节问题开始进行磋商。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日本海上自卫队最多可向菲律宾租借其中的5架。

此外，日本还在探讨派遣海上自卫官，为菲律宾海军提供维修方法的技术培训。日本防卫相中谷元今年春天将访问菲律宾，届时将会正式签署这一租借及补充（培训）协议。

日本暗度陈仓，规避了现有法律转让装备

在此前，对于南海声索国中的越南、菲律宾两国，日本利用政府开发援助项目分别向其提供了巡逻船，用于越菲两国各自的海上巡逻行动。此举仍属“民事范畴”，并非军事活动。

由于日本的法律条款明文规定，日本的政府开发援助项目只能用于非军事领域，不得用于军事领域。因而，政府开发援助项目不适用于作为海上自卫队装备的TC90教练机。

为了规避这项约束，日本政府另辟蹊径，利用2014年内阁会议通过的《防卫装备转让三原则》来对它进行操作，以租借的方式向菲律宾变相提供TC90教练机。

既然是租借，那么像TC90这样的国有财产就必须收费，无法无偿提供给其他国家。而向来缺钱的菲律宾政府则要求以尽可能低廉的价格来予以租借，最好是象征性的收费。但根据日本现行法律，日本政府无法做到这一点，因而最终只能以签订“租赁合同”的方式向菲方转让。

据认为，菲律宾方面为此负担的费用，每年将达数百万日元，但双方可能将通过其它方式，比如使用菲律宾的场地等使这笔不菲的租借费用予以对冲。

在外界看来，日本此次将退役训练机这一军事装备租借给菲律宾，比起把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船提供给菲方等非军事领域的援助来，可谓又跨出了一大步。

当地时间2016年2月29日，菲律宾奎松城，菲律宾国防部长Voltaire Gazmin（右）和日本大使Kazuhide Ishikawa（左）签署防务合作协议，日本将向菲方供应军事装备。 东方IC 图

日本政府此刻介入南海的多重考量

表面上看，日本政府如此之举似乎是在提升日菲两国的双边关系，以感谢菲律宾政府去年在第一时间对日本决定解禁集体自卫权的支持，但实际上远非仅仅如此，日本的做法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它的背后有着更多的考量：

第一，利用菲律宾等国对中国在南海的行动进行牵制。

日本的做法其实就是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效帮助菲律宾等国提升自己的海上实力，以抗衡所谓“中国的海上行动”。

据日本官方人士告诉《读卖新闻》称， “菲律宾自身很难对中国频繁开展海洋活动的南沙群岛展开全面监视”。这名自民党议员称，事实上，菲律宾对南沙群岛的美济礁等与中国存在领土主权争议，他们（菲律宾）需要能覆盖较大范围的飞机。

很显然，日本的如意算盘便是煽动这些南海声索国主动去挑衅中国。有舆论分析指出，当前日本不是通过调派军舰和飞机巡逻南海的方法来直接挑衅中国，而是致力于增强同中国存在海权之争的其它国家（来实施）这一计划。

第二，与中国争夺地缘影响力。

安倍政府自上任伊始便推出了所谓“自由与繁荣之弧”的外交理念。按照这一理念，将在中国的周边打造一个半弧形的圈，即从日本起，经菲律宾，到越南，再到缅甸和印度等，在中国周边起到围堵遏制中国的作用。为此，安倍政府如同下赌注一样不遗余力地在东盟地区砸钱下，与中国争夺地缘影响力。

2015年7月，日本首相安倍晋在“日本与湄公河流域国家峰会”后的联合记者会上宣布，今后三年将向湄公河流域国家提供75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79亿元）的政府开发援助，向这些国家提供包括铁路系统、水电站以及其他基础设施在内的援助。

湄公河流域国家是指泰国、缅甸、越南、柬埔寨、老挝，他们与中国有着非常紧密的政治经济联系。安倍的此举显然有着挖墙脚的意味。

随着亚投行于去年的正式成立，因担忧中国主导的经济圈在东南亚地区不断扩大，日本又迅速调整以往的援助战略。

比如安倍政府于不久前宣布为亚洲经济提供1000亿美元援助，帮助推动亚洲高质量和环境友好型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一援助将以帮助菲律宾马尼拉修建铁路为开端，同时在泰国、越南和缅甸等铁路建设等方面也加强资金合作。这被认为是跟中国的亚投行针锋相对，等同于另起炉灶。

第三，为美“平衡”战略服务换取对修宪的认可。

长期以来，日美同盟被称为是美国亚洲利益的基石。作为美国最重要的亚洲盟友，日本当“全力以赴”助其实现亚太“再平衡”战略。但在南海问题上，美国的要求则是：日本必须与美国一起在南海巡航。

今年1月29日，美国第七舰队司令罗伯特·托马斯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称，美国欢迎日本将空中巡逻范围扩展至南中国海，以抗衡该地区不断增加的推进中国领土主张的中国舰艇和船只。

对此，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日本安倍政府眼下则采取了通过第三方来实现巡航南海的做法。安倍政府认为，通过这样的做法，既能够规避与中国直接对抗的风险，又能一定程度上满足美国方面的诉求。

今年5月间，日本将会举行参议院的选举。此次选举事关日本的修宪。安倍政府的设想是在彻底推翻和平宪法的过程中，美国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四，缓解在钓鱼岛问题上面临的压力。

自从2012年购岛闹剧之后，中国已经在钓鱼岛实现了常态化的巡航。

今年年初，日本媒体则试探性载文声称，一旦发现中方船只进入钓鱼岛海域，将基于国际法发出“警备行动”命令，派海上自卫队舰船迅速驱赶中国“军舰”（实为海警执法船只）离开。

日本媒体的这一言论立即遭到了中方的强硬回应，此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因而，日本在此时高调介入南海之争，也有声东击西之意，让中国顾此失彼，从而为其在钓鱼岛上所承受的国内压力予以舒缓。

日本介入南海之争的未来趋势

第一，介入的步伐将会更大。

随着美国军方以公然挑战我12海里主权的做法不断炒作南海问题，日本介入南海的力度也将会随之变得更大。

一方面，日本可能将会向菲律宾提供美国制造的二手P-3C反潜巡逻机，以让其专门针对在南海游弋的中国海军潜艇。

另一方面，日本将会逐步使用菲律宾、越南等国的军事基地，作为补给、维修之用。在去年6月间，安倍和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已经就此展开了磋商，内容与日本战机和舰艇使用菲律宾基地有关。

同样在去年年底，越南总理阮晋勇曾与日本防务大臣中谷元共同视察了金兰湾，对下一步日本海上自卫队使用这处港湾发出了某种信号。

第二，赤膊上阵的可能性不大。

日本海上自卫队是否会紧随美国之后在南海我主权岛礁范围内挑衅中方？这既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同时又是一个令外界十分关切的话题。

目前看来，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

首先，日本的军力与美国无法相比，日本没有底气，也不可能像美国那样公然挑战我12海里主权。

其次，中日之间既有复杂的历史恩怨，也有现实的领土之争。如果日本胆敢迈出这一步，后果将可能是灾难性的。

这或许也正是为什么对于美国不断煽动其与美国一道“巡航”南海，日本方面始终不予以正面回应的原因所在。

（作者是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