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短时期内东亚地区的影视表现来看,“彼岸花”可以被视为一种神奇的魔咒:乌尔善的《寻龙诀》或许并不那么好看,但有了“彼岸花”的加持,口碑与票房双双丰收——当然,你也可以把功劳归于甘当垫脚石的陆川;
同样,去年年底开播的日剧《彼岸花~警视厅搜查七课》有了“彼岸花”的加持,首播能够在收视率上力压诸如《家族的形式》《请和废柴的我谈恋爱》等一众名台词生产大户,弱剧情与高收视反差产生的诡异感不亚于那座充斥着印第安纳·琼斯风情的辽代公主大墓地。
《彼岸花~警视厅搜查七课》和《寻龙诀》在对“彼岸花”概念上的理解是一致的,创作者都将这种被子植物理解为一种能够沟通生死的神秘植物。
《寻龙诀》将彼岸花设定成一种开在冥界边缘的植物绝非没有出处。现实中,这种学名叫做石蒜(Lycoris radiata)的植物因为全身剧毒,因而时常被种植在墓地里驱虫。虽然处于阴阳两界交汇处,但它并没有《寻龙诀》中的神奇功能,它只能将活人与死亡联通,却不能使死人复生。
在日本,彼岸花也被称作“死人花”“地狱花”“幽灵花”“剃刀花”,日本民间认为住宅附近有彼岸花开花可能会引起火灾,总之,被人视作一种不吉利的花朵,就连花语也是“使人悲从中来”。
“彼岸花”的上述特征倒是符合这部日剧对警视厅搜查七课的设定。
故事从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女警官峰岸雪乃被调任到昵称“彼岸花”的搜查七课开始。熟悉日剧的观众知道,警视厅搜查一课虽然是所有刑侦类日剧中都有出现,一课的成员多半长着一张不容质疑的脸,但这张脸多半会被边缘部门的同事打得肿到亲妈都不认识,三次元剧目自不用说,就连二次元的《名侦探柯南》也是如此,以目暮警官为首的一课全员若不是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伸脸挨打,恐怕早被死神小学生团灭了。
作为一部三次元正剧,《彼岸花》也不例外。从第一集开始,自带彼岸花属性的绝对女主角来宫渚就开始依靠沟通阴阳两界的超能力,率领七课全员狂扇一课耳光,阳盛阴衰的一课毫无招架能力,即便剧情弱智到自带凶手提示功能,一课还是能够在艰苦的条件下创造出干扰项拖延时间,实属不易,若不是观众被“来宫渚×菊池谦人”的官配蒙蔽了双眼,恐怕早就会发现其实一课对七课才是爱得深沉。
剧名中有“警视厅”这个关键词,故事情节里会集集不落地出现各式各样的案发现场,遗憾的是,《彼岸花》算不得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刑侦剧,或者说,按照一部刑侦剧的标准对它进行评价是不可行的。它在一开始就将目标观众锁定在了女性身上,不过是换一个方式讲述女性群体的情感与生活故事,女性以真相的发现者、被害人或是凶手的身份出现,引导故事的走向,女性就是《彼岸花》故事的全部,为这部剧贡献收视率的观众关心的不是谜题,而是女性自身。
在剧情设定中,七课是一个全部由“第二性”组成的部门,相当于警视厅里的宁古塔,即便破案率高达百分之百,也不能获特赦回京赢得得上司的恩宠。
利用这群被置于职场边缘的女性警察刺探当下的女性生活,视角被放平,故事的主题从“邪不压正”转向反映那些发生在女性身上形形色色的悲剧:丈夫出轨,正室假孕争宠被上位的第三者拆穿;精英家庭出身的女孩因为无法实现父母的期待而走向叛逆;家庭主妇为了重赢社会认可而忽略孩子,以至于孩子不得不从善良的陌生人身上寻找温暖;为了男朋友而放弃自己前程又不被理解的学术女;因为表现突出而被同学嫉妒的芭蕾少女……无论在悲剧中女性扮演的是凶手还是受害者,她们都是生活悲剧的主角。
这些悲剧的产生明确地追溯出一个源头,比如人性的弱点或是社会的不宽容,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诡计也没有对深埋的险恶人心进行揭露,普通的人物加上一点平庸的恶,生命就这样被终结掉了,杀人事件与正常的死亡一样被描绘成某种最忠诚的守候,是注定会发生的。
只有女性才能理解这种悲剧最深层次的原因,所有女性都怀揣着紧张感过活,稍微松弛一下,整个人生就会陷落。或许正因如此,播出七集后,《彼岸花》的收视率跌到了首播日的一半。
公平地讲,这个收视率再低一些也是应该的。
女主角堀北真希、男主角内藤大湖(DAIGO)都是婚后首度出演电视剧,这个结点除了为首播日收视率贡献话题,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堀北真希的表演方式简直称得上是“日本刘诗诗”,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种表情。
作为一部以刑侦为幌子的电视剧,《彼岸花》太过女性化,以至于过程中出现大量非职业化的场景,女警察当着当事人的面撒娇斗嘴,只要来宫渚到案发现场晕倒两次,案件就会得到解决,跟踪狂一样的记者贱兮兮地跟着面瘫超能力女警,套路单一,剧情单调。如果没有引发部分观众(绝大多数是女性)的情感共鸣,恐怕这部剧能够维持当下的收视率就真的要靠超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