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民党的衰落
昭和时代的终结,亦象征自民党长期霸权开始走向尾声。它的有力后台老板田中角荣于1985年患中风,不得不完全退出政坛,其后于1993年去世。田中中风后,其派系各员大将继续控制自民党,但由于派系内部斗争,故自民党一片混乱。更重要的是冷战的结束,虽然党内各派系一直未停止过对立,冷战的压力一直迫使自民党不得不团结一致。第一个重大打击出现在1988—1989年,首相竹下登及其同党收受瑞可利公司的好处,因而受到社会严厉批评。除此之外,在竹下登任职期间,国会在1988年通过消费税,这使其声誉受损不少。接着由于向外国压力让步,进一步开放外国食物进口,亦引发农民不满。
1989年5月举行的民意调查中,竹下登的支持率只有4%,实在微不足道,这是日本有史以来的最低数字,竹下只好在羞辱中辞职。
竹下的继承人是宇野宗佑(1922—1998),1989年7月参议院改选,宇野面临一场艰苦的挑战。参议院任期6年,每3年改选一半议席。当参议院改选之际,自民党在参院内仅仅过半。加重宇野负担的另一件事是他维持多年的婚外情丑闻,更糟糕的是结束这段关系时,宇野对待绯闻中的女子颇为粗暴,使他在公众的眼中更为不堪。
性丑闻、黑金丑闻及不受民众欢迎的新税这三个负面因素,成为在野党的非凡助力。更凑巧的是,日本社会党在1986年选出一名女性土井多贺子(1928—2014)出任社会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长,这是社会党首次由女性担任该职位,亦是该党的运气。在土井领导下,社会党在选举中大胜,当时媒体称之为“麦当娜热潮”。民意测验亦显示投票时有明显的性别差距:女性选民都反对宇野的行为及消费税。在参议院126席选举席位中,女性获得22席(社会党女候选人获得12席)成为关键票数,而社会党在这次选举中总共获得46席,而自民党则只有36席,这是自民党有史以来首次在两院选举中的其中一院失去多数议席。
日本社会党虽然大有斩获,但无法确保其对自民党的挑战力量,社会党在上议院选举中崛起仅不过7个月,自由民主党在1990年2月的总选举中便大举扩大其在众议院的票数,而众议院在政治上更具影响力。自民党对此次胜选喜上眉梢,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忽视1989年失败所展现的警讯。金丸信(1914—1996)是资深的政治人物,亦是田中角荣的长期追随者,此时他已接手竹下派(其前身是田中派,自民党内最大派阀),成为政局幕后真正的操控者。金丸所领导的派系左右自民党总裁选举,而当选自民党总裁又是出任首相的必要条件,因此外号“领袖”的金丸信事实上是幕后总指挥。以后虽然先后在1989—1991年由海部俊树及1991—1993年由宫泽喜一任首相,金丸才是真正穿针引线的人。
宫泽可以说是金丸的一个极端对照人物,在进入政界以前,他是个资深的大藏省官员。宫泽可以说流利的英语,亦深切了解全球财务及政治。宫泽非常讨厌幕后交易及金钱至上,而金丸信却完全是这一号人物。然而为了登上首相宝座,成为台面上的第一号人物,宫泽愿意在政策及人事上受金丸指挥。
1992年,“佐川急便事件”爆发,宫泽的前途开始晦暗不明。佐川急便的高层不单用金钱收买政治人物,好让法令有利于其行业发展,同时更利用黑社会关系以支持其政治盟友,威吓反对者。1987年竹下登能成为首相,便是佐川急便领导层的力量。金丸是这件舞弊案的核心,他会见黑社会组织头子,对他们的协助表示感谢。金丸也大量逃税。还有另外一些罪行,他被发现从其东京市中心的豪华寓所中偷运出100公斤的金条。
金丸的贪污虽然是个极端的例子,但在自民党统治多年下,黑幕交易本来就是其桌底下活动的一部分。但冷战已经结束,自民党的支持者不再介意批评该党,媒体也受到鼓励攻击腐败的政治人物。1992年末,金丸被迫辞去国会议员职位,宫泽亦面临各方压力,要求他改革选举制度,打击政治黑金问题。但宫泽一直强调腐败问题只在个人,与整个制度无关。自民党既然仍在自我陶醉中,也没有做出任何重大改革。
1993年夏天,自民党这个城堡终于土崩瓦解。在野党以自民党无法提出一个可靠的改革方案为由,提出一个不信任案。在野党并非多数党,没有足够票数,原来认为只是行礼如仪,没有期待什么。但一位名叫小泽一郎(1942—)的政治人物突然跳上改革列车,小泽是20世纪90年代及21世纪初期的一位重要政治人物,尽管其立场有时过于自相矛盾。他与金丸信一样,同属田中派。但他比金丸年轻,不甘常居人下,因此在继承其前辈的想法时常使用大胆的手法。小泽与其党羽放弃他们自己的党,反而支持在野党的不信任票。在这突如其来的急转弯下,不信任案通过,宫泽内阁被迫辞职,举行大选。
自民党在选举中表现甚差,以较大差额失去其多数席位。在选举之前,小泽及其同党离开自民党组成“新生党”,誓言政治改革,在选举中胜出。其他的改革政党同样表现不错,由细川护熙(1938—)领导的“日本新党”于1992年成立。细川是位具有个人魅力的政治领袖,他出身于上层阶级,先世可以追溯至室町时代,为九州岛力量最强的大名之一,其外祖父为战时首相近卫文麿。他的作风十分开放,其论调也关注民众所需,故颇受人欢迎。细川主张整顿政治的黑幕运作,其经济政策也以一般人民的福祉为依归。在选举以后,各路人马竞逐政权,1993年8月小泽及细川两个新政党与其他旧在野党联合起来,共同组成自1955年以来的第一个非自民党内阁。这个联合阵线主要由小泽在幕后穿针引线,细川则担任内阁首相。不过细川虽然致力于改革,他仍要面临许多经济及外交问题,同时自民党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随时会做政治反扑。然而无论如何,后者原来稳如磐石的政治垄断权力已经被打破。
自民党的复兴
1993年,自民党破例组织联合内阁,大部分的观察家预估一个类似两党制的政治体系可能出现,他们以为自民党的对手会联合起来,成为政治及经济的改革力量,克制那些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者,例如农业或中小企业,他们都长期受到自民党保护。至于这个第二政党领导人的构成,应该包括脱离自民党的改革派,如细川及小泽,再加上公明党的温和反对派、民主社会党及部分日本社会党。
在以后几年中,旧政治地图的确重新翻整,这在高层中尤为明显,形成极大的不稳定性因素。事实上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政治世界,其领导层是20世纪40年代末以来最无法捉摸的。自民党在1955年创党,直到1989年动乱,在这44年中共有12人担任首相,平均任期为3.7年。而从1989年到2000年的12年中,共有10人出任首相,平均任期只不过1.2年。直到2000年底,一个有力的第二政党并没有出现,自民党反而卷土重来。从表面上看这极为讽刺,自民党从2001年到2006年在首相小泉纯一郎的领导下,不但重振声势,而且有效地推动政治及经济的各项改革。
自民党的东山再起颇为怪异,细川护熙出任首相仅18个月便于1994年4月辞职。自民党能够翻盘的原因,是指控细川内阁财政业务有不正之风。事实上细川向以廉洁自持,他迅速下台有更深层的原因,主要是他从心底讨厌每日无休止的政治斗争,因此由羽田孜(1935—)接掌联合大位。羽田也是改革派,与小泽一郎是盟友,一起脱离自民党。然而自民党一面攻击当权内阁,一面收编脱党党员,最后成功削弱新联合政权的单薄基础,羽田在任仅2个月便宣告下野。
1994年6月反自民党力量被击倒,取而代之的政治新形势却看得日本国民目瞪口呆:自民党决定与日本社会党组织联合政府。社会党是最大的在野党,也是自民党长期以来的意识形态宿敌,现在两者不但合作,而且自民党同意由日本社会党委员长村山富士出任首相。用美国的说法,这个同盟就等于共和党的总统提名民主党党员为副总统。这对同床异梦的伴侣为了政治权谋而结合,其基本因素有两个。
第一个因素是百分百的实用主义,社会党认为自民党的邀约,是其执掌政权千载难逢的最后机会。对自民党而言,它需要在野党的支持才能在国会掌握多数,但自民党领导层对叛徒小泽一郎深恶痛绝,宁愿与一度羞与为伍的社会党合作,也不愿意请小泽回老巢。第二个因素是国内外政治气候的变化,这有长期以来世俗化的倾向,也有最近戏剧性事件产生的效果。首先撇开选举时相互攻击的语言不谈,自民党与日本社会党的国会议员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合作经验,目的是要在国会草拟及推动法案。20世纪60年代以后国会所通过的法案,大部分是两党合作的结果。这种两党合作投票的情况到20世纪70年代更为频密。其次是工会与企业关系愈来愈协调,消除了不少左右对立的矛盾。再者是20世纪70年代以后,两党在地方选举上经常支持同一候选人。最后是冷战的结束及全球资本主义的胜利,消除了两党互不信任的基础。
自民党与日本社会党的结盟,纵然可以用上述因素解释,但对日本选民来说这仍然是件讶异及困扰的事。最受损害的则是社会党的支持者,一般人均已把自民党看作一个务实、以利益交换为主的政党,自民党的支持者期待的是政治及经济利益,并非贯彻始终的意识形态。但日本社会党则不一样,其选举支持度多半倚赖原则,如保卫和平宪法、反对日美军事同盟、质疑企业与政府的紧密关系。
日本社会党答应加入联合政府时,的确获得某些自民党员不太情愿的让步。村山富士首相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50周年的1995年,对战时暴行表达了最率直的道歉,其中包括性奴役“慰安妇”,自民党本身绝不会如此直接。尽管如此,一般的看法仍以为社会党为了权力甘愿放弃其原则。简而言之,它的政治生命正逐渐消亡。
1996年1月,村山辞去首相一职,主要原因是面临来自自民党那些只能共安乐的盟友的强大压力。其继任者是自民党主将桥本龙太郎。日本社会党改名为“社会民主党”,虽然仍属联合政府一员,其发言能力显然降低。联合政府的另一个成员是小型的“先驱新党”,由菅直人等改革派政治家领导。
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当自民党走向衰落之际,另一股重要风潮亦逐渐出现,菅直人在其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这股风潮的主角是政府官僚,他们长期以来是自民党的盟友,但由于连串新丑闻,官僚名声大受打击,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臭名昭著的案件揭发于1996年,主要是厚生省疏于防堵导人至死的血液制剂。这些产品制造于20世纪80年代初,当时艾滋病刚出现,研究人员初步结论是血液与艾滋病传播有关,为了防止该病传播,血液在用于输血前必须加热。然而只有美国医药公司才生产加热血液制剂,但厚生省其中一个委员会开始时阻止其进口到日本,稍后虽准其进口,但厚生省继续准许使用国内未加热血液制剂。因此在一年半时间内,虽然有比较安全的外国产品可供使用,但日本厂商仍继续以未加热血液制剂供应待输血的病人。到20世纪80年代末,约2000名输血者有人体免疫缺陷病毒(HIV)阳性反应,约占输血病人总数的40%。部分受害者也许是在加热产品问世前已经受到感染,不过厚生省的作风却令人质疑,也就是说官僚及医生为了保护日本国内医药供货商,增加其对外商的竞争力,结果却牺牲了社会大众的健康。
1996年,厚生省大臣是菅直人(1946—),他是个政治活跃分子,曾在20世纪60年代参加反对越战运动。由于他能公开厚生省的血液污染问题,承认政府所负责任,当时颇获好评。绿十字公司领导人虽然知道未加热血液制剂的危险性,但仍继续向市场提供该项产品,最后不得不以郑重方式向社会及艾滋病人道歉,但已严重损害职业官僚的声誉。其后数年中,由于接连暴露官员不法挥霍公款,作为个人享乐之用,公众对政府官员进一步失去信心。
由于未加热血液制剂带有人体免疫缺陷病毒,其受害者因此控告医药品供应公司,打了7年官司。最后在1996年3月,绿十字公司及其他3名被告与受害者达成和解。图中为绿十字公司董事长及董事下跪,向原告受害人表示歉意。政府官员负有管理私人企业的职责,向来受社会大众信赖,而20世纪90年代各种接二连三的丑闻,使得商界领导人及政治人物成为社会质疑的目标,整个社会对他们都丧失信任。该丑闻中的绿十字公司的前身是血液银行公司,最初是由731部队中的重要人物在二战后成立。关于731部队参见第十二章,该部队在中国东北地区开展过细菌战实验。(每日新闻社提供)
1996年秋天众议院选举即将来到,政党又再面临另一波重组。前日本社会党(现在是社会民主党)大部分成员,与菅直人在内的先驱新党成员与细川新党,三者联合组成“日本民主党”,这个新组合是希望取代小泽一郎的“新进党”,成为自民党的主要对手。但在10月的选举中,小泽一派的表现优于日本民主党,取得156个席位,而日本民主党则只有52席。至于不愿加入民主党而仍留在日本社会党的议员,其人数由原来的70席掉落至15席,日本社会党可以说已在国会中消失,已失去了其长期以来所扮演的反对党角色。至于自民党则有少许收获,在众议院中有接近多数的席位(500席中的239席)。
总选举后,经桥本首相多方设法,成立了清一色的自民党内阁,这是1993年以来自民党首度重掌政权。社会党虽然离开联合政府,但答应在个别议题上支持桥本内阁。在其后数年中,自民党强化其多数政治基础。1998年,小泽的新进党一分为二,出走者加入民主党,其余留下来与小泽共进退者(自称为自由党)则加入自民党的联合政府。小泽五年来致力于建立一个有力的反对力量,现在却不得不重返其老巢。1999年公明党亦加入联合政府。除此之外,小泽的部分支持者干脆直接重回自民党,使自民党六年来首次在众议院中获得多数席位。表面上日本政局又走回老路:自民党是执政党,所面对的在野反对党规模小且力量分散。
自民党的改革
然而与过去比较,20世纪90年代末自民党的统治地位大为削弱。纵使它在众议院的议席有所增长,1998年参议院选举中,自民党的表现并不佳,其所得议席有史以来最低,只有总议席的37%。桥本首相的加税政策不为选民所喜,认为会把日本经济再带回不景气,投票结果反映出选民唾弃其经济政策,桥本只好辞职,由自民党另一位资深党员小渕惠三(1937—2000)在1998—2000年出任首相。开始时小渕被视为另一个密室政客,只不过时来运转,在冷板凳上被捡回来而已。在小渕领导的两年中,内阁企图通过大量赤字预算以振兴日本经济,但效果有限。2000年5月,小渕突然中风去世,有人认为他是过度劳累致死。其继任者为森喜朗。2000年7月举行众议院总选举,由于经济依然不振,自民党因无有效对策而受指责,选举结果并不理想,自民党再度以大比数失去众议院的多数议席。它能继续组阁,主要是靠小泽的自由党及公明党的支持。
到2001年春天,首相森喜朗的支持率下跌至个位数字,自民党害怕若不在领导层做一定改变,选举结果将惨不忍睹,森喜朗在党内的压力下不得不辞去首相职务。小泉纯一郎(1942—)继森喜朗后出任首相及自民党总裁,这在日本政坛上可以说是出人意料的结果。小泉颇受民间支持,在自民党内却属非主流派系,最后则以颇大比数当选。小泉就任后,他誓言大幅度改革经济。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史无前例地委任五名女性进入内阁。在其五年任期内,小泉推动的政策获得广泛支持,主要原因是其个人风格的魅力,与历任首相大异其趣。他尽量避免与党内各派系领袖进行密室政治,他对媒体的声明充满个人风格,简短有力,成功地制造出一个果断形象。同时到其任期一半,当时约在2003年,经济再度恢复增长,小泉亦因此受惠。
小泉对外政策亦赢得美国支持,与亚洲关系则较为逊色。在2001年9月11日恐怖袭击之后,他积极推动日本作为美国军事盟友的角色,并与布什总统建立起紧密的私人关系。日美间在20世纪80年代及90年代的紧张关系到小泉任内已大部分消解。不过由于小泉多次参拜靖国神社,恶化了日本与中国及韩国的关系。在其任内,小泉每年都拜祭靖国神社内的战殁者(总共6次),并且连续公开强调参拜靖国神社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向为国牺牲的士兵表达尊重的方式,历任首相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在国内,小泉首相发动了一波有力改革,希望通过自由化及私有化政策改善经济。小泉政府在与工会及反对党协商两年后,2004年终于通过新的《劳动者派遣法》。小泉及其商界盟友总认为过去对正规雇员给予了较多法律及常规保护,结果无论大型还是小型公司在要裁减或增加人力以应对外在商业环境转变时,会遇到重重困难。因此,新法放宽人力中介公司的业务范围。在过去,人力中介公司只为少数服务行业提供人力,现在则可以为任何种类的职业选择派遣工人,甚至包括制造行业。
小泉改革运动最核心的事业就是私有化日本的邮政储蓄系统。从明治时代开始,日本的邮政系统便为数以百万人提供方便而又安全的储蓄系统及人寿保险。到21世纪初,邮政储金总资产累积数字庞大,总值超过300万亿日元(当时约合3万亿美元)。在战后数十年中,政府为了经济复苏及增长,成立“财政投融资计划”(Fiscal Investment and Loan Program,FILP),亦称之为“第二预算”,运用各种基金以支持所有公共投资。到20世纪80年代,市场派改革者批评“财政投融资计划”毫无效率,其所有开支既无法如正常国家预算一样,由国会实行(在理论上)监督,亦无法对私人银行贷款,由股东实行(在理论上)监督。通过感性诉求,小泉认为只有私有化邮政储蓄及保险体系,才能保证它的资产能有效投资到最具生产力量的领域及企业,他主张这次改革是经济复苏及长期繁荣的关键。
为达成其目标,小泉把自己扮演成为既得利益者的敌人,他们包括各式各样的官僚、自民党的政客,仰赖“财政投融资计划”各种基金以维持他们的部门或选区,结果是苟且过活,毫无竞争力。最有效的明证是2005年夏天及秋天的选举。在8月的选举中,由于自民党内反对分子的跑票,小泉的私有化计划无法在国会通过。为了应付党内的反叛,小泉在9月实施提前选举(snap election),但这次选举背后的意义却是要对付自民党内的反对派。他在自民党内提名一批新人,取代原来反对私有化的国会议员。媒体称这批新人为小泉的“刺客”。被排斥的议员为保持其席位,便用独立候选人的名义参选。由于采用冲突手段,小泉只能直接向选民申诉,要求他们不再投票给自民党中的改革反对者。9月选举的结果是自民党大胜,不过小泉的“刺客”亦同样当选。第二个月,国会通过邮政改革法案,主要条文在2007年开始生效,但私有化要到2017年才能真正完成。
2006年8月15日,首相小泉纯一郎及一名神道僧侣向日本战殁者亡灵进行祭拜,小泉在任5年中曾6度参拜靖国神社,这是他最后一次参拜。小泉一而再再而三的参拜,尤其引致中国及韩国越来越多的抗议。参拜靖国神社同时亦引发国内争议,但分歧与党派界线并不完全相同。花坛竖立的木牌中有一个为反对党民主党所敬献。(Corbis/东方IC提供)
小泉在任五年半,是明治以来历届首相中任期第二长的,仅次于佐藤荣作(1964—1972)。在任期长久度、受欢迎度及国会推动改革的程度上,其后继者都无法与小泉相比,安倍晋三(2006—2007)则让其选民与日本的邻国更加疏离。在20世纪90年代,日本政府有计划地把国民年金计算机记录重新整理,但整理结果却有差不多5500万笔记录不知所终,选民得知此事后,十分愤怒,他们指责安倍及执政党对此问题冷漠以对。同时安倍的强硬态度亦开罪日本在亚洲的邻国,安倍一直有意减轻日本对如“慰安妇”等“二战”时期的暴行的责任。
2007年上议院举行选举,民主党由于暴露国民年金问题,取得选民信任,因此大获全胜。安倍要为选战失败负责,故辞去首相一职。继任者福田康夫(2007—2008)略微缓和了日本与邻近国家的关系,但一般认为他的领导力不够。由于小泉开创先例,身为一党领袖却不对党内主要派系妥协,再加上其后继者在领导上相互矛盾,因此给予反对党可乘之机。好斗的小泽又转换跑道,在2003年加入民主党,而且在2006年出任该党党魁。民意调查显示,在小泽带领下,民主党有机会在未来选举中取得下议院多数议席。日本再一次有机会让两党制落实下来。
(本文摘自安德鲁·戈登著、李朝津译《现代日本史:从德川时代到21世纪》,中信出版集团,201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