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除了风光秀美、人文荟萃，还“盛产”知名品牌，如欧姆龙、任天堂、京瓷、村田、罗姆等。2002年，此地诞生了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他是当地企业岛津制作所的工程师田中耕一。借助传媒对诺贝尔奖的报道，田中耕一成为世界名人，岛津股票身价倍增，也成为京都的知名品牌。
    田中耕一何许人也？
    因发明了对生物大分子质谱分析法的研究成果，43岁的田中耕一获得2002年诺贝尔化学奖，他至少刷新了诺贝尔奖三项纪录：在迄今获奖者中，唯一来自企业，唯一没有博士学位，年纪最轻。
    田中1959年生于富山县，父亲以修理和销售木匠工具为业。田中东北大学工学部电工学科毕业后，先去索尼公司应试，口试中没能圆满答出有关电学知识的提问，未被录用。听说京都的企业规模不大，但研制的都是高新技术产品，田中来到京都，1983年4月考入岛津制作所。
    让田中一举成名的研究成果，源于1985年2月的一次“偶然操作失误”。当时他所在的研究小组正在研究激光分解蛋白质大分子的技术。实验中，他错把丙三醇和钴两种粉末混在一起。奇迹出现在他坚持用错配的试剂进行的实验中，“激光法不能测定蛋白质大分子”的定论被打破了。这项研究成果，1985年8月以《激光离子化质量分析仪用试剂制作法及试剂支持物》申请专利，后来成为田中获得诺贝尔奖的原始证明材料。研究成果最初是1987年5月在日本国内的质谱分析学会上发表的，真正“与世界见面”，是同年9月在兵库县宝冢市举行的日中两国质谱分析会上用英文发表。
    田中获奖之前，已进公司19年，职称仍是“主任”（科长级别）。企业内晋升职称要通过考试。田中埋头研究工作，不愿把时间放在应付考试上，回避了多次晋升考试。田中获奖后，公司破格提升他为董事级职员，被他固辞，后成为公司内第一位“部课长级”职员。
    去年12月前往瑞典出席获奖典礼前，田中与社长发生了分歧。他执意要求共同从事研究工作的4名同事一起前往，用他的话说：“并非我个人是天才，研究靠集体合作。”在斯德哥尔摩大学礼堂发表演讲时，田中逐一介绍了他的同事对研究成果的贡献。田中演讲的开场白和结束语给人们留下异样的感觉：“我并不是专门研究化学的，我是化学的挑战者”；“即使没有高学历，也能对科技发展做出贡献”。
    岛津产品何许物也？
    京都市内，我问出租车司机：“岛津是制造什么产品的？”回答说：“是做偶人的。”后来得知，确有一家做偶人的企业名为岛津。
    在“岛津创业纪念资料馆”，馆长告诉我，田中耕一身上有岛津人执著科技创新的“遗传因子”。1875年在京都创业的岛津源藏，以制造理化教学器械起家。他于1877年首次在日本制造成功载人氢气球，一举全国闻名。1881年研制出日本最早的显微镜、蒸馏器。现存1882年的《理化器械目录表》显示，当时岛津制造的理化器械有110种。岛津源藏后继有人，其子被誉为“日本的爱迪生”，1884年他15岁时就研制成功感应式发电机，25岁继承家业。此后多项研究技术和产品成为日本之最：1895年开始生产蓄电池；1896年成功拍摄出X光照片；1909年制造医用X光设备；1929年制造工业用二氧化碳记录仪等。1930年他被选为日本十大发明家之一，10人中间只有他是小学学历。战后，岛津仍然不断创新：1947年研制出日本第一台电子显微镜；1952年研制出世界第一台光电式分光光度仪；1959年研制出世界第一套X光电视设备等。看得出来，岛津的产品以分析测试仪器和医疗仪器为主，客户多是企业和医院，难怪一些京都当地人也不知道。
    在岛津制作所公司总部，常务董事山本先生等接受了我的采访。“田中入社19年但职称偏低，他获奖后，公司对人事制度是否有所反思？”山本回答说：“公司领导层已经意识到，在业绩评估和晋升考试制度方面的确有待改进。岛津有员工3200人，其中技术人员1500人。技术人员中既有能担当课长、部长等管理职务的，也有能专门从事研究的。根据公司现有的人事制度，对于50岁左右业绩优秀者给予董事同样的待遇。今后将制订对于40岁左右业绩优秀者的待遇制度。晋升考试制度也将修改。现在管理职务与技术职称的考试题一样，而时事问题对评估技术人才并不很重要，应该充实能评价研究业绩方面的内容。”
    “岛津研制家用电器比松下早，研制汽车发动机比丰田早，但发展不如人家快；开发技术水平高，但产品销售能力弱。岛津对这些评价有何想法？”“那些评价确是实情。以田中获奖为契机，我们正在思考扬长补短的策略。岛津产品有6000多个品种，涉猎领域过多。今后的努力方向是，技术方面以光技术、X射线技术、图像处理技术这三大技术为基础；事业方面向半导体、通信、环境、医疗和生命科学等高增长领域集中；经营方面要努力开拓市场，使企业得以更快发展”，山本回答说。
    在岛津公司来客签名簿上，记者看到许多中国客人的签名：上海宝钢、大庆油田、航天工业总公司、北京大学等。主人说，人民日报是迄今来此采访的唯一中国传媒。岛津现在中国10个城市派驻代表处，在北京、上海和广州设立了分析中心和保税库，在北京、天津和苏州建立了工厂，许多省市的医疗机构、环保中心和检验部门都使用了岛津的产品。
    回到北京，在建国门外南侧的楼群上看到一幅岛津的广告牌。这次我认真地读了一遍上面的小字：“为了实现人类和地球的健康”。采访后我知道，那是岛津的经营理念。志存高远，追求技术创新锲而不舍，岛津成为孕育诺贝尔奖得主的第一家企业，并非偶然。(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