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日本央行在上个月的负利率策略是“出其不意”，那么这个月便是“以静制动”。今年以来，全球金融市场动荡，这令作为避险工具的日元持续坚挺，股市也长期处于波动状态。在此背景下，日本经济深陷囹圄，政府实现通胀目标的努力不断遭受打击，层出不穷的宽松政策也收效甚微。

超级QE维持原状

在结束了为期两天的货币政策会议后，日本央行昨日公布利率决议，以7:2的投票结果维持现有-0.1%的负利率，并以8:1的投票结果维持货币基础年增幅80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4.6万亿日元）的量化宽松规模不变，符合预期。同时，货币储备基金（MRFs）将免于实施负利率，而ETFs年度购买规模则增加至3.3万亿日元。

考虑到今年初以来呈现的日元走高和股市下跌局面，会上把对日本国内经济形势的评估下调为“总体上持续缓慢复苏”。其中，由于日元升值超乎预期，日企收益恶化及出口恢复迟缓的风险升高，日本央行将这一现状总结为“出口的增长趋势有所停滞”。这一表述较今年1月政策会议时关于“经济正在温和复苏，其中出口出现回升”的判断有明显下调。

此外，继上次会议延长2%的通胀目标实现时间至2017财年后，日本央行在本次声明中再次强调，通胀预期在近期已经走弱。数字显示，在国际油价低迷的拖累下，1月剔除生鲜食品价格后日本CPI同比持平，与日本央行设定的2%通胀目标相距甚远。

对此，日本央行表态，“若有必要，将加大宽松”。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表述在宣布实施负利率之前的1月货币政策会议上则为“若有必要，将进一步降低负利率”。这一用词的调整体现了日本央行对负利率态度的转变。本次会议认为，日本未来一段时间有必要关注“负利率”政策对国内经济和物价造成的影响。

双面负利率

在负利率正式实施满一个月之际，若要一句话概括日本央行负利率政策的效果，大概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日本央行看来，房贷利率和企业贷款利率的下调会促进企业设备投资和家庭消费增加，因而对民间金融机构超额准备金收取0.1%利息的负利率政策能够刺激日本民间借贷，进而拉动持续低迷的通胀水平。然而，自负利率实施以来，尚未出现企业和个人借贷增加的任何具体动向——这一举措对物价和经济的刺激效果可以说是近乎为零。

负利率政策未能收获刺激通胀、提振股市、打压日元等理想结果虽令人失望，但更糟糕的是负利率还带来了银行利润受挫、国债收益率大幅下探、市场波动加大等出乎日本央行意料的“副作用”。

自从1月29日负利率宣布以来，日本三大行已经纷纷将一年期普通存款利率从0.02%下调至创纪录新低的0.001%。标普称，负利率将压低银行的经营利润8-15个百分点，这也令日本银行股大幅下挫。此外，实行负利率后，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成为G7中首个跌破零的国家，且目前仍处于零下方。日本当前有超过70%的国债收益率为零或负，且负利率国债的规模在今年已经翻番至超600万亿日元。

负利率决定宣布后，市场也随即因日本央行的这次“突然出击”出现了剧烈波动。在日本央行上个月的季度调查中，超过2/3的受访者表示市场功能有所恶化，市场的波动性指数创下2013年6月以来新高。

迟来的道歉不讨好

事实证明负利率政策不得人心。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日本经济研究室主任张季风此前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日本负利率政策的结果明显弊大于利。在经历常年的宽松政策后，日本投入市场的流动性事实上已经足够多，因此日本央行的负利率政策可以说是并无意义，反倒是映射了日本央行为提振经济“病急乱投医”的急迫心情。

据悉，日本央行正努力缓解因意外实行负利率而造成的市场不安情绪。路透社近日报道，日本央行官员当前正急着向各商业银行解释为何1月突然采取负利率政策，并为此道歉。与此同时，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倒是忙着撇清自己与该决策“没有关系”。

不过，针对负利率的道歉归道歉，日本央行仍坚持将持续宽松直至达到2%的通胀目标。根据黑田东彦最近一次的公开讲话，是否推出更多降息或是进一步宽松将取决于经济状况，如有必要甚至可能选择组合式宽松政策。

彭博在会前对40位经济学家的调查显示，近90%受访经济学家认为，到7月末止的四次会议，其中一次会进一步放松政策。同样的，法国农业信贷银行认为，日本央行昨日的决定已经表明对经济的评估有所恶化，预计日本央行将在6月进一步降低负利率；而一旦风险情绪恶化并压低股市，4月很有可能出现新一轮扩大量化宽松。

此外，张季风指出，目前已有消息显示，日本众院本月初刚刚通过了总额史上最高的2016年度预算案，同时放出风来欲将消费税由8%拉回到5%——这表明在当前宽松措施效果几乎触底的情况下，日本政府下一步宏观调控的方向很有可能将向财政政策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