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50人论坛学术委员会荣誉成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吴敬琏
新浪财经讯 9月28日消息,中国经济50人论坛学术委员会荣誉成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吴敬琏在第321期“新浪·长安讲坛”上进行了题为“产业政策面临的问题:不是存废,而是转型” 的演讲。
其实早在1987年中国从日本引进产业政策前,因为遭遇到70年代的经济危机,日本就开始了从硬性产业政策,运用补助金、低息贷款等干预这些产业政策,转向软性的产业政策,所谓软性政策就是以提供信息诱导民间企业为中心的一套政策。
可是正是这个时候,中国引进了选择性的或者叫硬性的产业政策。吴敬琏表示,“中国很少有人知道还有另外一种类型的产业政策,也很少知道日本经济学界已经对这个选择性、硬性的产业政策有很深入的批判。”
后来日本学者还赠书向中国说明了这个问题,但是后来书出版得晚,影响力也不够, 中国对当时日本产业政策的问题都了解不深。这次讨论后他又拿起这本书来重读,谈及此,吴敬琏感叹道,“我觉得很多东西当时如果我们能够认真的吸取的话,会有很大的好处,可能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一些偏差。”
产业政策这个词在上世纪70年代由日本提出,但产业政策的基本内容在50年代60年代就有了。
日本战后对经济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倾向,一种倾向是占领军当局麦克阿瑟,占领军当局要求日本否定战时的统治经济,实现自由化。所以在占领当局的压力之下,日本做了一些自由化的改革,比如说实现了价格自由化,加强了反垄断立法,解散财法,像这些措施都是朝向建立自由的市场经济方向。但是同时当时的日本还有另外一种倾向,这个倾向就是集成战时的统治经济这道体制的一些遗产。
吴敬琏称,日本50年代、60年代实行的产业政策实际上是延续了日本战时形成的一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的代表人物是很特别的一些人,这些人有两重的特色,一方面是马克思主义者。一个是日本过去战时统计经济的这种遗产,另外一个就是这批经济学家的助推,日本就在50年代和60年代采取了一系列的后来命名为叫做“产业政策”的一套政府干预经济的做法。
这个产业政策主要是两种政策,一个是产业结构政策,另一个叫产业组织政策。其中产业结构政策最重要,核心内容引用日本东京大学教授小官隆太郎引《日本产业政策》里的描写,就是“运用财政、金融、外贸等政策工具和行政指导的手段,有选择的促进某种产业或者某些产业的生产、投资、研发、现代化,和产业的改组。而抑制其他产业的同类活动。”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就叫做有保有压,选择产业。所以这种产业政策厚来就被叫做“选择性的产业政策”。
但吴敬琏表示,除了日本战后这一种产业政策外,产业政策还有别的选项。1973年日本经历第一次石油危机,石油价格猛涨,日本经济衰退,四年时间内,日本经济从60年代的年平均增长率在10%以上的增长率下降到负增长,这个时候许多有识之士就对执行的这个产业政策提出了怀疑。特别是受到现代学教育的经济学家就提出了质疑,说你是不是你这套产业政策是正确的。
当时东京大学的资深教授小官隆太郎组织了几十位经济学家,用了两年时间提出了一套研究报告,后来成了一本书,就叫《日本的产业政策》。这本书对日本50年代到60年代执行的选择性的政策提出了批评,非常深入的从政策到理论深入的批判。这些经济学家他们并不是否定产业政策,而是根据新古典经济学,当时是主流经济学的观点,认为在市场失灵的情况之下,是可以也应该执行靠政府的干预来弥补、补充市场失灵,来提升市场的功能。
在现实的压力和学者的批判之下,从70年代中后期,日本就开始了从选择性的产业政策向功能性的产业政策,就是提升市场功能的这种产业政策转变。到80年代,连日本官员也提出需要进行这种转变,东京大学另外一位教授把选择性的产业政策叫做硬性产业政策,把功能性产业政策叫做软性产业政策。这一时期,国际论坛上也已经把产业政策分成两个主要的类型,一种类型叫做选择性的或者叫纵向的、或者叫做硬性的产业政策,另外一种就叫做功能性的、横向的、软性的产业政策。
这个时候日本就开始了从硬性产业政策,运用补助金、低息贷款等干预这些产业政策,转向软性的产业政策,所谓软性政策就是以提供信息诱导民间企业为中心的一套政策。
“可是正是这个时候,中国引进了选择性的或者叫硬性的产业政策。”中国在1987年引进了产业政策,但当时中国引进的产业政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吴敬琏指出,“很少有人知道还有另外一种类型的产业政策,也很少知道日本经济学界已经对这个选择性、硬性的产业政策有很深入的批判。”
当时日本人也发现了中国这个问题,友泽广巳教授是社会科学院的好朋友,友泽广巳教授去世的时候就把他的藏书送给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提醒中国这个问题。此外,吴敬琏回忆,当他们1985年学习、研究日本通产省这套产业政策的时候,小官隆太郎教授就跟马洪教授说:现在流行对日本产业政策批判,估计是有问题的,估计过高了,我们几十位日本经济学家写了一本书,对这个做了全面的考察和讨论,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后来社科院翻译了这本书,不过到1988年才出版,而且影响很小。
吴敬琏表示,这次讨论后他又拿起这本书来重读,谈及此,他不由得感叹道,“我觉得很多东西当时如果我们能够认真的吸取的话,会有很大的好处,可能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一些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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