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高恺仪
明年7月起,日本将重启商业捕鲸。海域仅限日本近海和专属经济区,将以小须鲸、塞鲸和布氏鲸这三种鲸为捕捞对象。
日本政府12月26日向管理鲸类资源的国际捕鲸委员会(IWC)方面通报退出该组织。共同社报道说,虽然日本政府计划今后向全球呼吁尊重多样的饮食文化,但作为七大工业国(G7)之一的日本退出国际合作框架的情况十分少见,难免被批评为轻视与国际社会的关系。有意见指出,之所以选这三种鲸,是因为有科学依据显示其资源量丰富,政府认为不易受到国际批评。
鲸食文化
海外网的一篇文章介绍说,日本人食用鲸肉的历史十分久远,7、8世纪就有关于日本人捕食鲸肉的文字记载。二战后面对饥荒的威胁,日本捕鲸食鲸在1950-1960年代到达巅峰,日本人对鲸鱼蛋白的依赖度一度达到了70%。除了作为食物原料,鲸鱼的脂肪和皮也都具有商业价值,衍生出了提炼、加工等相关产业。
同时,日本是一个严重依赖渔业资源的国家,捕鲸还具有人与鲸鱼“争夺”渔业资源的涵义。在日本人看来,蓝鳍金枪鱼、秋刀鱼和乌贼等都是鲸鱼的食物,禁止捕杀鲸鱼就会减少日本餐桌上其他种类生鱼片的供应。因此,日本人认为放开商业捕鲸会给日本渔业发展带来利好。
日本农相吉川贵盛表示,“鲸类的利用应从文化多样性角度受到尊重”,示意将就鲸食文化寻求国际社会的理解。吉川强调,鲸类资源“与其他水产资源一样,应基于科学依据持续性地加以利用”。
非退不可?
日本于1951年加入IWC,曾一直以商业目的实施捕鲸。但是由于欧美的环保意识提高,IWC于1982年决定暂时停止商业捕鲸,1986年正式通过《全球禁止捕鲸公约》。日本从1988年4月起中止了商业捕鲸活动。
转折点出现在今年9月在巴西召开的IWC大会上。日本提议部分重启商业捕鲸以及放宽在IWC可获通过的条件,但在投票中被否决。对此,官房长官菅义伟称:“显然,日本与IWC在不同立场无法共存,因而有了此次决断”。据日经中文网报道,捕鲸产业已被逼入绝境,即使是IWC监管之外的小型捕鲸,日本也只有6名从业者使用5艘船在开展捕鲸活动。不重启商业捕鲸的话,捕鲸产业难有未来。
“科研”捕鲸
退出IWC意味着日本无法再继续科研捕鲸项目,但实际上,“科研捕鲸”一直以来也只是对商业捕鲸行为的遮掩。自商业捕鲸被禁止以来,日本便以“科研捕鲸”为名,持续在南极海域及西北太平洋捕鲸。2009年,日本的“科研捕鲸”项目导致数百头鲸被捕杀。真正的科研捕鲸并不需要杀死鲸鱼以达研究目的,可以从鲸脱落的皮肤、鲸脂和粪便采集样本,科学家们甚至可以在鲸通过气孔喷气时采集样本,做病原体检测。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的一份报告称,“科研捕鲸许可”是一个巨大的漏洞,所谓的“科研捕鲸”和科学毫不相干。报告称,申请国只需要自行核准科研捕鲸许可是否通过。换言之,日本批准本国的科研捕鲸许可,而不需要任何外部审查,也不需要做出解释。
捕鲸国家
除了日本,世界上公开允许捕鲸的国家还包括挪威和冰岛。实际上,仍留在IWC内部的挪威才是真正的全球头号“捕鲸杀手”。挪威直至1993年一直在遵守国际捕鲸委员会的捕鲸禁令。但通过利用《捕鲸规范国际公约》中的一个漏洞,挪威不再遵守1982年的商业捕鲸禁令,恢复捕杀小须鲸。
2016年的一份报告显示,挪威自1993年以来的捕鲸量高达1.2万,每年捕杀的鲸鱼数量超过了日本和冰岛捕鲸量的总和。挪威设置自己的捕鲸配额,规定挪威捕鲸者为了商业理由可以捕杀鲸的数量。这个配额数量不断飙升,从2002年允许捕杀671头小须鲸到现在的超过1200头。被捕杀的鲸鱼被制成鲸鱼制品,出口到日本、冰岛及法罗群岛。
外交代价
日本退群后,澳大利亚外长佩恩和环境部长普莱斯表明立场称:“继续坚决反对捕鲸”,对日本退出国际捕鲸委员会表示“遗憾”。新西兰副总理兼外长彼得斯在声明中批评称:捕鲸“是落后于时代的不必要的习惯”。
菅义伟在记者会上表示,“将加强与拥有共同立场的各国合作,扩大支持”。日经新闻报道说,日本水产厅称,加拿大和希腊等合计20个国家曾先后退出IWC,其中,加拿大退出是为了确保爱斯基摩人等原住民继续捕鲸。现有89个成员国中,与日本对立的反捕鲸国有48个,还有41国允许捕鲸。退出IWC并不会导致日本在世界上就这一问题陷入完全的孤立,但还是有可能影响日本外交。
日经新闻称,虽然对日本来说,或许存在不得不退出IWC的理由,但是能在多大程度上获得国际社会理解仍是未知数。日本政府贸易负责人担心,“今后在各种国际谈判中日本遭遇的阻力或将增强”。包括澳大利亚、新西兰和英国在内的主要反捕鲸国,原本属于在国际会议上与日本保持协调的国家。对于提倡多边主义的日本来说,退出国际框架可能招致外交形象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