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抗战全面爆发70周年和中日邦交正常化35周年,加上近年来中日间热点问题频发,再次引发有关日本的书籍出版热。不过遗憾地看到,出版的还是《菊与刀》、《日本论》等60年前乃至80年前的论著。而某些自称佳作的糙作,一个月就能拼凑完成。
1946年问世的《菊与刀》是没有去过日本,也不通日语的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分析日本人文化性格的专著,为占领日本提供了有效指导。该书至今还在热销,说明我们无力取代,认知落后。当年的日本已不是现在的日本,许多新问题它不可能解读和解决。
1978年,沃格尔的《日本第一》再次确立了美国对日本研究的巅峰位置,甚至被新加坡作为政府官员必读书籍。此后,美国又推出了《太阳也会西沉》等诸多佳作。
和日本一衣带水、恩怨交加的中国更有理由在日本研究上有所作为,但是结果令人汗颜。究其原因,中国人自古以来大都处于强势地位,总会流于对“小日本”的或轻蔑或讥讽或仇恨或嫉妒之中,难以皓首穷经、潜心钻研,代价总在付出,教训实在深刻。
清末,“睁眼看世界第一人”魏源的《海国图志》沿袭前人所谓日本主要由三岛组成的错误认识。清朝驻日公使黄遵宪说:“只一衣带水,便隔十重雾”。1879年,他花费十年时间创作了《日本国志》。1895年,此书才在中国问世。有人认为,如果此书早传,可免甲午战争失败,节省2.3亿两白银赔款。
常理上说,落后国对先进国的了解要超过先进国对落后国的了解。但中日之间则恐怕是一个特例。日本对中国的了解要超过中国对日本的了解,有些领域甚至于超过中国人对中国的了解,从研究到实用,成就可观。
1892年,荒尾精主编《清国通商总览》三卷,详尽描述了清朝政治腐败、经济困顿、民众愚昧闭塞等情况,被誉为“向世界介绍中国及中国人实际情况最好的文献”。御史大夫易俊叹曰:“倭之虚实,我国茫然,而我之一举一动,有士大夫不知,而倭无不知也”。梁启超曰:“中国人寡知日本,不鉴,不备,不患,不悚,以至今日矣。”
民国初年,国学大师辜鸿铭赴日讲学时说:“到日本来讲学,是很大胆的举动。就算一个中国学者来讲他的本国学问,他虽然不必通身是胆,也得有很大的胆。理由很明白简单,日本对中国文化各个方面的卓越研究是世界公认的。”
戴季陶《日本论》用词更加大胆:“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不晓得放在解剖台上解剖了几千百次,装在试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我们的中国人却是一味地排斥、反对,再不肯做研究工夫,几乎连日本字都不愿意看,日本话都不愿意听,日本人都不愿意见,这真叫作思想上的闭关自守,知识上的义和团了”。而今,我们对日本的认识进步了多少?
新中国成立后,日本研究机构大大小小200多家,职业学人三代几万人,组成世界上最为庞大的日本研究大军。而今,有的研究者缺乏独立的学术精神,滥竽充数,人云亦云,抄袭严重;有的故弄玄虚,用词晦涩,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学者;有的掺杂学术腐败,甚至看到日元可爱,就替日本研究中国。
与此相比,不运用日本著作,则难治中国学。一些欧美学者认为日本是中国学的正宗,视为圭臬。哈佛大学汉学者必须会日语,去日本留学,甚至不来中国。
目前,日本问题对于中国的意义和价值远远没有挖掘出来,许多重要领域被尘封,夏衍就留下“日本是个谜”的疑团。另一方面,误读日本的谎言却很有市场,四处招摇。专家刘江永说:“日本人对中国了解得甚多、甚深、甚细,而中国人对日本则了解得较少、较浅、较粗。这种在国民层次相互了解方面的不平衡,可能比贸易收支的不平衡更令人担忧“。在书籍出版上,旅日学者毛丹青认为,相对于日本的”中国热“,中国是”日本冷“,”我们恐怕难以做到知彼,最终甚至连知己的本领也会丢掉,这实在值得警惕呀!“
时代在进步,迫切需要我们与时俱进,提高日本研究水平,推出经典作品,上能为决策者提供有效借鉴,下能给民间情绪良性引导,以此解决外交困局,增进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