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随着TPP谈判进入关键阶段，具有农业改革和TPP谈判双料身份的西川农相辞职，就为日本加入TPP协定增加了变数。

经济观察网 赫荣亮/文 2月23日，日本农林水产大臣西川公也因涉嫌政治资金问题向首相安倍递交辞呈并得到批准。有分析称，西川辞职将对日本政府推动日、美自由贸易形成打击，原因在于西川负责“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和农协改革工作。

应该讲，西川是安倍首相为实现日本加入TPP协定拉来的尖兵。2014年9月，安倍首相起用TPP对策委员长西川公也，出任日本中央政府农相，西川是TPP谈判负责人，长期参与对外谈判，邀请西川入阁任职农相，旨在突破日本农业对其加入TPP协定的限制，从而实现，进而推进最后阶段的TPP谈判。

什么制约了日本的自贸区国家战略？

回顾美、日两国的TPP谈判难点，主要集中在日本农业。2015年2月，美国、日本政府再次开展TPP协定（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事务级别会议，讨论猪牛肉、米等日本五种农产品以及美国汽车的关税问题。日本经产大臣甘利明表态，“TPP日美磋商取得了重要进展”。从刚公开的降税协商方案看，日本选择退让的猪牛肉都保留了紧急进口限制权，猪牛肉的程度降幅最大，牛肉关税从目前的38.5%首先降至28%，在之后的15年间分阶段降至10%；猪肉价格每公斤最高482日元的关税利用十年以上时间阶段性降至50日元(约合人民币2.65元)，此外，美国还要求日本每年进口主食用米增加到近20万吨。

虽然日本政府认为自己让步巨大，但日、美两国在农业问题上的妥协依然是有限度的，双方的要价差距还是巨大的。

和其他国家相比，日本的自贸区战略推进大幅落后于美欧等发达国家，甚至晚于韩国、新加坡等亚洲新兴国家，韩国与欧盟、美国自贸协定已分别于2011年和2012年生效。目前，日美、日欧，以及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分歧都不小。

1853年美国佩里舰队打开日本国门，开启日本百年来的“脱亚入欧”。当前全球经济已经发展为自贸协定为基础，区域性的贸易安排为主体的开放经济。这样，以外贸立国的日本，更需要在自贸区战略上举得进展。

日本也想实现对外自贸协定的多点开花。但事实表明，日本自贸区的政策是不给力的，进展是不顺利的。日美协定、日欧协定、中日韩自贸区，这些在谈的主要自贸协定，都没有达成协议。而从协定的谈判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处于守势的日本，在各谈判中日本无一例外都在守农业，农业从而成为日本在自贸谈判中的最大障碍。

为何日本要守农业？

TPP协定中，美国要求日本农业降税和取消非关税壁垒；欧日自贸协定谈判，欧盟不仅希望日本取消关税，还希望增加对日本葡萄酒、乳酪等产品的出口。2014年11月中日韩自贸协定(FTA)第6轮谈判，韩国就大米、苹果、梨和橘子等农产品将向日本提出特许要求，中方要求日本更大程度地开放农业、水产业领域。

日本农业在自贸谈判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

其实，农业不仅是日本自贸区战略的最大障碍，更是日本国家的最明显弱点。日本的农业保护九成靠高关税，农业关税奇高。日本大米进口关税778%，小麦进口关税252%，黄油、糖关税分别为360%和328%。

即便日本保持如此高的农业关税，但本国农业未能支撑起国民的吃饱穿暖，大部分依赖进口。日本政府数据显示，日本每个成年人每日所需2224千卡食物热量中仅有39%由本国农业提供。

追溯历史，应该讲，日本农业在历史上就没有喂饱过本国国民，超载的人口在弹丸岛国上艰难生存。知名动画片《聪明的一休》，尽显了日本普通民众在幕府时期（公元1192 年到 1867 年）的穷苦生活。而二战期间及战后的食品短缺，警示着当代日本人的粮食安全。

日本的农业自给供给能力相当严峻。主食大米，在日本是“政治米”，日本投入全国54%农业劳动力和40%耕地面积，并以七倍以上的大米关税，再加上政府巨额补贴，最终实现了日本大米90%的自给率。顾此失彼，日本坚持了大米的农业自给，在其他作物上必然有缺口。比如小麦，2013年度日本的小麦进口量620万吨，而2013年日本小麦产量为80万吨，纵然2.5倍的关税，依然没有阻挡外国小麦，由此可见，日本的农业生产成本之高。

日本对粮农安全的追求执着。日本人自称“食稻米民族”，其民族情结是日本人坚持农业的根基。日本居民自愿高价购米以支持稻米产业，保存代表日本文化的传统日本农场，国民继承传统的饮食文化, 这些都提高了提高食品自给率，有统计，在日本，国产大米价格是美国米5.6倍，泰国米9.5倍。

由此，看到一种悖论，日本政府制定对外政策，就是在保护本国粮食安全和满足居民食品需求上走钢丝，这是在钢丝上搞平衡，而日本的这一平衡点，能否满足TPP协定乃至日本的对外自贸协定的需求，就很难说了。

目前，美国已经在TPP协定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日本也在重要品种上表现出可以谈的姿态，美国就不会满足于当前的胜利果实，还将乐此不疲地和日本较量，直至日本的开放程度已经足以成为TPP谈判的助推器，带动其他TPP成员加快谈判。当然，日美双方要在今年达成协议，还需要日本进一步的表态和牺牲。

那么，加入TPP对日本有什么好处？日本的工业和科技，在发达国家当中也是强者，日本开放有利于企业开发全球市场。日本的汽车、机械等工业在全球的竞争力排在前列。菲亚特克莱斯勒CEO马尔乔内2014年3月在日内瓦车展表示，“倘若我们要谈判对日本开放进口关税，一定要戴着头盔”。此外，日本需要建设自贸区，在于同样数量的日本工业品能换回质量更好、数量更多的农产品。

而随着TPP谈判进入关键阶段，具有农业改革和TPP谈判双料身份的西川农相辞职，就为日本加入TPP协定增加了变数。

日本的自贸区战略，放到全球化的大时代背景里，或许偏保守了，但衡量一个国家的大政方针，国情是基础。农业是日本发展对外经贸的枷锁，但其国民的忧患意识是值得肯定的，我们需要思考，若在那样贫瘠的生产条件下，我们能否产出这些农作物来供养自己？

（作者系赛迪智库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