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南海的捕鲸船。 图片来源：KATE DAVISON/EYEVINE/REDUX

在本周，日本无视国际禁令，恢复捕猎小须鲸，但很快它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甚至是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对立面。早在1986年，国际捕鲸委员会已经通过决议、禁止商业捕鲸行为，捕鲸只能用于科学研究。表面上，日本遵守了这一规定，因为它声称自己每年计划捕捉的333头鲸鱼全都是用于科研的。

（另一方面，冰岛和挪威直接表示拒绝接受这一决议。这两个国家甚至不以科研为借口，继续捕杀鲸鱼。）

考虑到日本这种做法及其因此承受的国际谴责，你也许会认为鲸鱼肉是日本料理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其实不是。尽管在日本的某些地方，这种小规模的捕鲸行为还是一种传统，但事实上，鲸鱼肉只在二战后的那一段时期流行过。专注于研究日本、著有《现代日本料理：食物，权力与国家认同》一书的教授Katarzyna Cwiertka表示，鲸鱼肉对于年老的日本人来说，“这就是一种怀旧的食物”。

二战重创了日本经济，战后，日本食物变得极其匮乏，特别是肉类。当时，战后负责对日军事占领和日本的重建工作道格拉斯·麦克拉斯将军，认为日本人可以从海里获得必须的蛋白质。在1946年，他将两艘军用油船改造成了巨大的捕鲸船，开启了日本的捕鲸产业化时代。这一代的日本孩子都是吃着学校里的鲸鱼肉长大的。​

但这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对其他人而言，他们顶多只是对鲸鱼肉有些好奇罢了。“我是吃着便宜的鲸鱼肉长大的，我是那些从中受益的孩子之一。但我的孩子们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经历了。”著有《日本的饮食变化及其影响》一书的农学教授Kazuhiko Kobayashi这样说道，“这意味着鲸鱼已经失去了它曾经的地位，对于大部分日本人来说，他们最多只是对它有点好奇罢了。”

我们很难得到准确的数字，但在2006年，绿色和平组织曾委托独立的日本研究中心开展了一项调查，这项调查显示95％的日本民众平时很少或从来不吃鲸鱼肉。在2002年至2012年间，日本人剩下的冷冻鲸鱼肉库存翻了一倍，达到4600吨。

日本的前捕鲸业谈判代表Komatsu Masayuki也告诉我，在从事捕鲸工作之前，他从来没有吃过鲸鱼肉。“起初，我甚至是有点强迫自己去吃鲸鱼，因为一开始我不知道它的味道如何，”他说，“它很好吃。但我也没有到吃上瘾的地步。”而Masayuki在2007年之前一直在农业、林业和渔业部工作，她也指责国际捕鲸委员会的成员“将自己错误的想法强加在日本人的行为之上”。

那么，日本为什么要抵抗这一决议呢？因为，在日本人看来，不禁止猎杀其它动物、却非要禁止捕鲸，这在逻辑上是说不过去的。如果你要说这项决议是为了保护动物，那么，在日本料理中其实有一种地位更重要的蓝鳍金枪鱼，它已经比鲸鱼还要少了。（尽管国际捕鲸委员会声称近几十年来，日本所猎杀的鲸鱼种类——小须鲸的数量有所下降，但它甚至还算不上是濒危动物。）

如果你觉得这是因为猎鲸很残酷，那么工厂化养殖何尝不是呢？如果你认为这是因为鲸鱼很聪明，猪难道不聪明吗？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找一个吃鲸鱼的理由，而是，这种单单只保护鲸鱼的做法及其理由确实不是能站得住脚的。

因此，“拯救鲸鱼”也许只是一项非理性的运动，这就像我们说要拯救熊猫、北极熊或是其它任何可爱的哺乳动物一样。行动主义依靠象征性的行为。但正如鲸鱼已经成为包括绿色和平组织在内的一些环境组织的象征，同样地，它也成为了日本的符号。Kobayashi说，“日本传统的捕鲸业遭到了外国人的强烈谴责，这些声音挑战了日本人的传统观念。”如今，日本政府每年都要补贴捕鲸业5000万美元。

Kobayashi补充道，总的来说，日本人认为这个关于捕鲸业的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他们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很矛盾；而鲸鱼肉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一种无关紧要的食物来源。事实上，比起以前每年猎杀1000头鲸鱼的计划，现在的333头已经是大幅减少后的结果了。Cwiertka还指出，日本政府的高层大多是一些年长的男性，他们都是吃着鲸鱼肉长大的。不管有没有国际干预，日本的鲸鱼肉数量都已经在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