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张婧 程晖

“2015年，安倍经济学的‘新三支箭’相继射出，以抗击长达20年的通缩和经济低迷。初期，这些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不过，日本经济的复苏动力却始终不足，增长乏力，低位运行。”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公使衔经济参赞明晓东谈及日本经济形势时表示。

全年低位运行

明晓东表示，2015年，日本投资不振、外需不足，消费增长缓慢，全年经济持续在低位运行，实际GDP增长率在1%左右。

从总量看，一季度日本经济环比增长1.1%，二季度出现下滑，环比降低0.1%。三季度环比增长0.3%。据有关机构预测，四季度日本经济环比增长仍为0.3%。总的看，日本全年经济增长速度远低于年初1.5%的增速预期。

从投资看，一季度增长2.7%，二季度下滑1.3%，三季度恢复为增长0.6%，但增幅远未达到前期水平。日本投资不振成为拖累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

从消费看，一季度居民消费增长0.3%，二季度环比下降0.5%，三季度转为环比增长0.4%。由于日元贬值，进口食品等日常生活用品价格上涨，工资上涨未能跟上价格涨幅，影响了消费者消费信心，导致全年居民消费始终不见大的起色。

新现象新特点值得探究

明晓东表示，2015年日本经济运行中出现了不少新现象新特点，值得深入研究和探讨。

首先，企业大幅盈利，但投资并未扩大。日本经济增长乏力，企业盈利却持续增加。这主要得益于业务重组、成本降低等举措取得效果，日本企业盈利能力得到提高。

然而，企业手中现金大幅增加，设备投资却未见增长，直接拖累了日本经济。日本政府认为，企业获得良好业绩，却拒绝将利润用于投资和提高工资，加大了政府推动经济增长的难度。在明晓东看来，出现这一问题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一是企业重视海外投资。日本本土市场狭小，企业发展空间有限，迫使企业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国际市场，加大海外投资力度。二是企业重视技术创新。多数企业家认为，增加设备投资只能解决企业眼前问题，而开展研发和创新才能真正增强企业核心竞争力。因此，不少企业将资金用于研发而非设备投资上。三是通缩意识根深蒂固。日本长期处于通缩状态，企业对前景并不看好，投资信心不足，难以放开手脚增加投资，更新改造设备。

其次，日元大幅贬值，出口却增长乏力。通常，本币大幅贬值，相对拉低本国产品价格，将会相应带动出口增加。然而，从安倍上台的2012年12月至2015年12月，日元总计贬值达50%左右，日本出口却未见明显扩大。

据明晓东分析，出现这一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日本经济结构发生变化。经过多年的产业转移和海外经营，日本海外资产大幅增长，国内产业相对空虚，因而本币贬值带动作用减弱。二是日本盈利结构发生变化。近年来，日本贸易持续逆差，但国际收支账户长期盈余，主要是海外资产盈利所致。日本已经进入通过投资而非贸易盈利的阶段。三是国际贸易萎缩。日元贬值本来会带动出口增长，但是由于新兴经济体减速，国际市场需求不足，导致全球贸易量缩小，影响了日本出口持续增长。

第三，收购成本增加，但海外并购猛增。据明晓东介绍，多年来，在日本形成一个“规律”——日元升值时，企业“走出去”赴海外投资；日元贬值时，企业逐步回流本土。但在2015年，日本出现了不寻常现象——日元大幅贬值，企业海外收购成本增加，但海外并购件数和金额却迅猛增长，达到历史新高。截至2015年12月15日，日本海外并购532起，并购金额达到10万2000亿日元，较上年增长79%。

在明晓东看来，出现并购逆势扩大的原因有三个方面：一是拓展国际市场。为了突破本土市场瓶颈，寻找新的盈利空间，企业加大了海外投资力度。二是企业现金宽裕。据日本央行统计，日本民间非金融企业持有现金243万亿日元，创历史最高水平。为了给资金寻找新的获利空间，大量资本走向了海外。三是担心日元继续贬值。近年来，日元持续贬值，给巨额现金持有者带来心理压力，市场有日本央行可能追加量化宽松的传闻，促使日本企业纷纷购买海外资产。

第四，就业形势大好，但消费依然不振。据日本内阁府最新统计数据，2015年10月份，日本完全失业率为3.1%，为近期较低水平。一般来说，就业改善带来收入增加，会促进消费增长。然而，在就业持续好转的情况下，10月份除去物价变动影响的消费支出同比减少2.4%，连续2个月下降——就业和消费出现了罕见的不协调情况。

延续缓慢复苏态势

展望2016年，明晓东表示，如果结构改革没有取得重大突破，日本经济将继续维持缓慢增长态势，预计增长速度在0.6%~1%左右。

据明晓东介绍，2016年日本将进一步降低企业所得税率，电力市场也将迎来自由化，部分核电站将重启运行，企业设备投资有望增加，量化宽松还有一定政策空间。

在明晓东看来，以下因素将影响2016年日本经济的走势：

——中国因素。日本将经济低迷的原因之一归为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并称之为“中国风险”。据瑞穗银行测算，中国经济增长每降低1%，对世界经济将造成0.24%的降幅，对发达国家造成0.1%的降幅，对新兴国家造成0.45%降幅，对日本会造成0.2%的降幅。2016年，中国将进入“十三五”规划实施的第一年，随着各项改革举措的落地和稳增长政策的落实，中国经济有望在6.5%以上运行，中国仍然是世界经济的重要引擎，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会进一步提高。中日两国经济联系紧密，中国经济的稳定运行，将对日本经济起到一定的稳定作用。

——日本国内因素。从投资趋势看，银行对大企业贷款下滑，中小企业贷款增加。随着大企业海外并购告一段落，中小企业加快更新改造步伐，2016年企业设备投资有望较快增长。随着2020年东京奥运会临近，各项基础设施加快完善，公共投资力度可能进一步加大。从消费走向看，2015年日本人均冬季奖金超过80万日元，较上年增长了3.3%，在年末年初消费旺季，对停滞不前的居民消费会起到一定推动作用。预计2016年企业有望进一步提高薪酬，加之后期再次提高消费税将带来的突击消费现象，预计日本消费将保持平稳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