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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初见良昭握手时可得留个心眼。在一般人看来,这不过是最日常的礼节罢了,但这位忍术大师却能在握手的一刹那将你放倒在地。在最近的表演当中,他就演示了这一绝技,这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我向法国的特种兵传授过这项技巧,”初见良昭说道。84岁高龄的他是日本国内为数不多仍然健在的忍者之一。在日本的封建时代,忍者们扮演着职业间谍的角色,如今则因日本申办2019年橄榄球世界杯及2020年奥运会而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在始于15世纪后期的日本战国时代,忍者们以高超的秘密行动及暗杀技巧为武士阶层服务。如今的忍者则主要扮演“旅游大使”的角色,协助日本在全球拓展其文化影响力。
“忍者过去曾给人以冷酷、阴暗的印象,但随着相关的动画、游戏及小说的普及,他们现在更多地被刻画成了英雄,在海外尤其如此。”伊贺上野观光协会的主管稻垣八尺说。伊贺地区乃是日本最著名的忍者之乡。
许多人幻想过自己变身为忍者,先发动“鹑隐之术”(uzura-gakure)——它是一种将全身缩成球形,使自己看起来像一块岩石的忍术——隐身,然后用“钩绳”(kaginawa)来协助自己完成一个漂亮的撤退,或投掷烟雾弹来扰乱敌方视线。
初见良昭在全球建立了“武神馆”(Bujinkan)学校,主要教授武术及武士道——即日本的武家道德。目前,他的学校在全球范围内已有万余名学生,他们有着多种多样的文化及宗教背景。
“我们有来自世界各大宗教、各个地区的学徒,”初见良昭称,“尽管我会在武学方面会提出一些独有的要求,但学徒一般无需担忧信仰方面的差异,他们应当通过武学训练去学会感悟及享受人生。”初见良昭是户隐流忍术的第34代宗家,他的头发也因此被染为紫色,是为其宗师地位的象征。
在日本,与忍者有关的去处可谓数不胜数,但其中最著名的还是伊贺与甲贺两地,伊贺流与甲贺流这两大最为著名的忍术流派正是因此而得名。该区域地形颇为复杂,江户时代的贸易路线亦与之相邻,令其成为忍者们开展训练的绝佳去处。
忍者们固然需要熟练掌握暗器、逃脱与闪避方面的技巧,但忍术的终极奥义却在于“凝神”与“变装”——这两项技能分别有助于情报收集及秘密潜入。
一位来自伊贺流忍术博物馆的表演者。伊贺位于日本三重县。图片来源:Justin McCurry/Guardian
在伊贺上野城,饰有卡通忍者形象的火车徐徐进站,游客们穿戴着各色忍者装束鱼贯而出。他们能够在邻近的忍者村欣赏实战演练并游览“忍者屋敷”(ninja house),里面设有各种秘密通道、假门、小金库以及武器储藏室。
“这是为伊贺做宣传、把伊贺打造为全日本独一无二的忍者村的好机会,”稻垣说。“我们希望大家都了解到伊贺是忍者的发源地。”
随着2011年福岛核事故的阴影渐渐消散,及对华旅客签证限制的逐步放宽,日本2015年度接待的旅客量超过了2000万人次。目前,日本政府期望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时将这个数字翻一番,力求届时接待量能够突破4000万人次。
“1964年东京奥运会是日本重返世界舞台的一个契机,随着当前中国在地区影响力增强,日本的吸引力似乎有所降低,”在秋田县的国际教养大学访学的忍学权威斯蒂芬·特恩布尔(Stephen Turnbull)教授分析说。“日本正透过其极客文化(geek culture)重新向世界展示自己,忍者文化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非常有趣——日本人在这方面可谓是得心应手。”
同样与忍者渊源颇深的爱知县最近聘请了29岁的克里斯·奥奈尔(Chris O'Neill)作为其旅游形象大使。他是首位加入“忍者大使”队伍的西方人。
此前与奥奈尔竞争的还有234位申请者,大多数都不是日本人,奥奈尔以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连续后空翻表演而最终胜出。“这真是太出色了,”来自爱知县旅游局的安达聪(Adachi Satoshi,音译)说。“他有着娴熟的体操技巧,在公开发言方面也有良好表现。”
不过,正在撰写《忍者秘传》(The Ninja Myth)一书的特恩布尔教授则指出,当前大众对于忍者的观感较为浪漫化,这与其历史真实形象——即活跃在隐蔽战线的特务团体——已有相当出入。
“尽管日本的尚武传统久远,但忍者从未作为一个社会阶层而存在,”他说。“武士之间也会有间谍战与游击战,实施暗杀也是其选项之一,这看起来与崇尚正攻法的武士道有所出入,但类似的现象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伊贺上野城旁边即是伊贺流忍术博物馆。图片来源:Justin McCurry/Guardian
围绕忍者的种种传说“在中世纪就已有记载,如今它已发展成为多媒体盛宴宠儿,经济贡献相当可观,”特恩布尔补充道。他指出,目前大众心目中的忍者形象主要是由1960年代大热的《忍者》(Shinobi no Mono)系列电影所塑造的,忍者在其中被刻画为身手不凡、武艺高强并具有超人般能力的刺客形象。
忍者文化在西方世界的流行,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1967年上映的《007之雷霆谷》,而其武术指导正是初见良昭。随后,忍者与忍术便成为在好莱坞颇受欢迎的主题之一,而经典之作《忍者神龟》与今年晚些时候上映的《乐高忍者》就是其中代表。
忍者文化也是许多漫画、动画及游戏的灵感来源。例如《火影忍者》的全球销量已突破2.2亿套,令其成为迄今为止销量最大的连载漫画。
“当下的忍者文化有不少成分不过是无稽之谈,它更像是一个刻意制造出来的文化遗产,”《忍者:穿越千年的影武者》(Ninja:1000 Years of the Shadow Warrior)的作者约翰·曼恩(John Man)指出,“但只要故事讲得足够有吸引力,对于发展旅游来说还是不错的。这与罗宾汉或亚瑟王的传说有类似之处……总之是演绎为主,史实为辅。”
暂且不论这里面的真真假假,稻垣八尺相信忍术的教诲对于当今的政治家而言也仍然值得借鉴,例如其中的“谋略”就与政治权术有相通之处。
“普罗大众所理解的忍术较多地涉及武学方面,但这并非忍术的全貌,”他说道。“它其实更多地与军事战略、外交斡旋及情报搜集相关,主张不战而屈人之兵。忍者善于操控敌人的情绪。”
17世纪初,随着战乱的结束以及德川幕府的建立,忍者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不过,初见良昭认为,忍术的技巧与哲学中所倡导的仁爱部分至今仍有着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这意味着向学徒传授他们从未意识到自己应当学习的东西,”初见良昭说道。“我从不允许品行不端的人来道场学习……这些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接纳。”初见良昭被一本某武术杂志赞扬为“卓别林与绝地武士的结合体”。
(翻译:林达;编辑:陈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