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医院日本横滨市大口医院（图片来源：日本《神奈川新闻》）

文|黄旭峰

日前，日本两名患者因“毒点滴”中毒死亡事件在日本引发强烈关注。据日本媒体报道，这两名患者所在的横滨市大口医院4楼在两个月内共有48人死亡，这一事件向日本医院管理、治安问题敲响了警钟，命案频发更是让日本医疗体系中的安全漏洞备受关注。

大口医院贴出的停诊通知（图片来源：日本《朝日新闻》）

住院男子离奇死亡 杀人事件浮出水面

据《朝日新闻》23日报道， 横滨市神奈川区大口街大口医院一名住院中的男性患者离奇死亡，神奈川县警方通过法医鉴定显示，该男子死于药物中毒。警方判断患者因所使用的注射液中被注入了某种特殊物质而致其死亡，将该事件认定为恶性杀人事件，同时于警署设立特别搜索本部针对此事展开调查。

据搜索本部调查1课透露，受害者为横滨市港北区新吉田东3丁目的八卷信雄先生（88岁，无职业），受害者于14日开始在大口医院四楼病房接受住院治疗，20日上午4时许一女性护士通过报警器注意到他的心跳数异常偏低， 4时55分被确诊死亡。

当天共有约6名患者在该病房住院。事发医院始于1954年开设的特定医疗法人财团“慈启会”，主要科室有内科、儿科、整形外科以及康复训练四类。在住院方面，医院主要接纳范围为亚急性患者到需要进行长期疗养的慢性病患者，共有85张病床。

21日法医鉴定显示，受害男子体内检测出些许特殊物质，后该物质被鉴定为是表面活性剂。

大口医院院长高桥洋一（左二）谢罪（图片来源：日本《产经新闻》）

事件背后封尘着多起命案

除了这名受害者外，事发医院自18日开始，已有一名90岁女性患者和一名80岁男性患者死亡，且两人生前均在八卷信雄所在的4楼接受住院治疗。神奈川县警方依次对受害者进行了法医鉴定。

另据相关报道，事发医院4楼自7月开始直到9月20日这起死亡案件被察觉，共有48人死亡。由于遗体大多已被火化，无法确定死者的死因。对此，日本医科大学大野曜吉教授表示，原本这些死者基本上都处于高龄，仅从他们的病历来看几乎不可能判断为中毒死亡。而医院相关人士透露，8月下旬曾经有过一天出现5名死者的情况，9月中旬也有过一天4人死亡的情况。

一名患者家属称，21日白天去医院探望病人时，发现警方检查人员正在医院走廊和护士站进行指纹采样。对此，她询问医院护士称：“发生了什么”，护士却回答：“不清楚”。

此外，一般情况下医院允许家属探病直到晚上8点，然而“当我21日下午7点30分左右去探望的时候却被告知谢绝探病”，该女子对此深表疑虑，称：“我希望医院能就当时的具体情况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据《朝日新闻》26日报道，现居于日本横滨市青叶区梅丘的西川惣藏（88岁，无职业）被发现因表面活性剂中毒死亡，该死者生前也曾住院于八卷信雄所在的四楼病房。

医院工作人员家属冒险举报 政府应对迟缓

据日本NHK新闻社报道，横滨市政府当局称从今年7月5日起政府邮箱就频频收到诸如“护士的衣物（遭某异物腐蚀）破烂不堪”、“患者病历丢失”等举报医院的邮件。

上月12日，又收到了一封“医院中流入一种类似于漂白剂的饮料，一些护士喝了之后嘴唇严重溃烂”的邮件。对此，横滨市表示本月2日在对医院进行定期检查的同时，已对医院负责人进行审讯并要求今后杜绝此类事故。

另外，在这起事件发生的20日上午，横滨市政府再次收到一封“医院的注射液中混有疑似漂白剂的物质，已向警方通报”的邮件。接收邮件的政府职员虽向横滨市医疗安全科长进行了汇报，但该科长却以“邮件已经说了向警方通报”为由，表示政府没必要出面干预，进而也并未向警方和医院确认此事。

这位多次匿名向政府揭发医院问题的举报者是何人？NHK24日报道称，曾向横滨市政府发送多封邮件的神秘男子接受了该社的采访。

该男子声称自己有亲属在大口医院工作，针对举报理由，他表示：“我非常担心在众多患者住院的医院里安全问题愈演愈烈，甚至危及人身安全。我也是冒着一定风险才举报的”。

该男子透露，横滨市曾于上月31日向其回复：“我们有可能根据您所提供的信息采取相应对策”，然而政府实际上并没有对医院进行详细的审讯以及事后说明。对此，该男子希望：“如果市政府能和警方携手切实应对此次问题，我认为会是不一样的结果。希望政府进行深刻检讨，反思是否切实履行了自己的行政职责”。

嫌疑人向注射袋中注入异物示意图（图片来源：《神奈川新闻》）

院方疏于管理给疑犯可趁之机

据《朝日新闻》24日报道，神奈川县警方针对死者生前所使用的输液袋进行检测，发现袋中有气泡，而输液袋本身并无明显破洞。

警方称，受害者的死因是由于表面活性剂中毒，而表面活性剂可让物质产生气泡，同时可以去除污渍，因而广泛应用于洗洁剂、漂白剂以及医药产品等领域。虽然一般情况下并无明显毒性，但此次事件所混入的则是易引发中毒症状的品种。

另据调查，注射液一般是按照医师的指示由药剂师负责调制，并由护士来实施输液。医院的注射液由药剂部门保管，一般而言在需要的时候注射液会被运送到每一楼层的护士站，原则上必须在24小时内使用，因而有时候会暂时放置在护士站的桌上或者盥洗室水池旁边。目前大口医院还有一些库存的注射液，对此警方将就其他注射液内是否混有异物进行调查。

警方调查发现，大口医院从17日到19日的假期内，有部分三天用量的注射液被放置在四楼的纸盒箱内，医院的保管部门并未上锁。据法医分析，导致八卷信雄身亡的表面活性剂正是于19日下午10时左右，也就是在假期内混入到死者的注射液里的。

随着警方的分析和调查，凶手的作案手段逐渐明晰。据《朝日新闻》27日报道，警方发现在医院4楼护士站中未被使用的输液袋上有约10个大小不一的洞口，据悉除死者以外，其他患者所使用的输液袋中也存在有这样的洞口。对此警方判断，凶手可能图谋对患者实施无差别杀害，因而使用注射针将表面活性剂注入输液袋中。

据相关人士透露，此次发现的洞口均位于输液袋橡胶栓附近的防菌薄膜上，按常理凶手在向注射液投毒时，一般都会撕掉这层薄膜，而熟知医疗业务的警察注意到输液袋的袋身并无明显痕迹，因此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从薄膜上端通过注射器向袋中注入了毒物，为了防止因薄膜脱落而被发觉，凶手在投毒后便将橡胶栓收紧，让人无法发觉注射针的使用痕迹。

大口医院院长于27日接受媒体采访（图片来源：日本《产经新闻》）

院长不敢直面民众 出尔反尔广受质疑

横滨市大口医院近日多名患者中毒死亡，经调查被当地警方认定为有预谋的无差别杀人事件。这一事件使得一股紧张气氛笼罩整个医院。

在事发当晚，一名处于疾病晚期的高龄患者表示：“到今天为止，我和家人、病友一直鼓励自己好好活下去，还有希望，然而到了今天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气都被无情地击垮了，我感到无比绝望，身心遭受重大创伤”。

部分院方员工也因此事备受煎熬，一名女性员工28日表示：“我们不管有意无意都已经卷入这起事件中了，现在最揪心的就是对各位患者造成的困扰。”据院方负责人调查，医院一个晚上就收到50次诉苦电话，有的员工在电话里或是啜泣“这是多么糟糕的医院”，或是怒吼“这简直就是杀人”，大部分员工都非常憔悴。

发生如此严重的刑事案件，作为院长如何回应受到各方关注。

据日本《产经新闻》报道，大口医院院长高桥洋一于27日接受记者采访，对各位受害者家属表示深切的谢罪。然而，据悉院长并没有同两位受害患者的家属进行会面，反而和一位因病去世的患者家属会面，并进行谢罪。

针对同受害者家属会面一事，高桥院长仅表示：“卷入如此严重的事态中，我已经向各位家属表示了谢罪”而拒绝透露任何具体信息。对此部分院方人士辩称，是因为有一部分家属不愿意同院长前来医院。

此外，针对自夏季始频发的患者死亡事件，高桥院长反映较为冷淡：“看起来确实很多啊，我怀疑可能是因为医院内部的感染问题造成的。之前我还以为和医院接受重病患者的政策有关呢。”

另据《日刊sports》28日报道，高桥院长当日下午1点左右进入医院，并于5时35分在医院门口急忙乘坐出租车离开，车门紧闭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对此有人指出，高桥院长曾于27日接受采访时表示将于28日继续接受各大媒体采访，因而部分媒体记者质疑道：“院长先生，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接受采访了吗？”，然而院长并未回应，医院大多数医师以及护士对此事均保持沉默。

横滨市长林文子表示将彻查此次案件（图片来源：日本NHK）

政府彻查医院安全问题 严查凶手

针对此次事件，横滨市长表示将采取措施彻查医院里可能存在的安全问题，主要措施为以下三点。

1.对全体患者进行体检

据《朝日新闻》报道，此次连环杀人事件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当地警方表示将对目前仍在4楼住院的十多名患者进行血液检查，对与其他楼层的患者院方也将协助进行体检，调查全体住院患者的健康状态。

2.对院方相关器物进行检查、回收

其次据朝日电视台播报，横滨警方还将对罪犯此前所使用过的装有输液的纸盒箱进行检查、消毒，并将其回收。此外，对于院内现存的未使用的注射器等物品也将由当地警方作为证物进行回收供破案使用。

3.对院方相关人员展开审讯

日本时事通信社29日报道称，神奈川县警方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分析判断凶手应当是具有一定医疗知识，且熟知医院业务。因此，警方表示将对医院100多名相关人士进行审讯，对犯罪嫌疑人进行逐个排查。

4.设立委员会加强监督

另据日本《读卖新闻》29日报道，横滨市政府对此表示高度重视，并决定设置第三者验证委员会以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委员会将对政府的对策和措施，以及医院对于注射器的管理等措施是否合理进行监督。

日本医院注射器引发命案频发

此次于日本横滨发生的注射液投毒事件引起广泛关注，然而地球外参查询发现，此前日本就发生多起因注射问题而导致的杀人事件。

⋆1991年神奈川县伊势原市

伊势原市东海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内，一名主治医师助手向癌症晚期患者注射钾致其死亡，嫌疑人声称是为了帮患者减轻痛苦，给他执行了“安乐死”。

⋆1998年神奈川县川崎市

川崎协同医院一名女性医师要求护士给一名因哮喘而心跳停止的男性患者注射肌松剂将其杀死，事后以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

⋆2000年10月宫城县仙台市

仙台市内的医院内，一名男护士给一名小学六年级女孩的注射液中注入肌松剂将其杀害。后经警方调查发现，该护士此前还曾杀过另一名患者，并图谋杀害另外3人，最后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男护士辩驳称：“我当时看到孩子脸色突变，想要用自己拿手的方法进行治疗”。

⋆2008年京都府

一名日本母亲在自己的三名女儿的注射器中注入下水道污水，使其中两名女儿患上败血症，一名女儿中毒身亡。据悉，这名母亲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后来被鉴定患有“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最终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

⋆2014年东京都世田谷区

东京一家医院擅自向住院患者的输液中注入胰岛素制剂，使多人患上低血糖。涉案女护士随后也被警方逮捕。面对审讯，该女子坚持否认自己罪行，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犯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