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 张怀水

中国古话讲：民以食为天。外来的粮食对大多数国人来说仍是个“稀罕物”。它们在中国的售价如何呢？

日本贸易振兴机构去年初在上海进行调查后公开了一组数据，上海当地大米的零售价介于每公斤7元至34元人民币之间，而日本大米每公斤零售价格达到99元人民币。

4月中旬，《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致电日本贸易振兴机构上海代表处，该机构食品安全部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去年该机构确实对上海地区大米市场做过调查，也公布了调查数据。“日本大米售价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不排除中间商层层加价的行为。”

4月12日，日本经济新闻社旗下报刊《日经亚洲评论》还发表文章称，日本农业合作机构将在中国开办大米零售店，以期绕过层层的中间商。

现场目击：1公斤日本大米在中国售价至少翻倍

中国历史上一直是大米主要出口国，在国际大米贸易市场上占据重要的地位，年度大米净出口量一度高达350万吨。但这种现象在2012年出现逆转。

海关数据显示，2012年我国大米进口量一举从上年的58万吨增至235万吨，增幅高达305%；而相应的出口量却较上年减少一半，仅为28万吨。中国从大米净出口国转变为大米净进口国，并且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2016年。

有专家分析称，近几年全球大米产量高企，价格稳中下降。而国内大米价格受原粮价格不断上涨带动逐步走高，进出口形势也随之出现转变。

然而记者在调查中发现，除了国产大米以外，出口到中国的外国大米主要来源于泰国、越南、印度和日本。市面上多数进口大米零售价格与国产大米差距并不大，介于每公斤10~15元之间，但日本进口大米售价普遍在每公斤70元以上。

例如，在北京市朝阳区某大型超市，记者发现一种名为瀛之光的日本进口大米，2公斤袋装的售价为198元，也就是每公斤价格为99元。

这种大米在日本卖多少钱呢？《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随后联系了正在日本留学的同事。同事告诉记者，这种大米在日本以5公斤袋装为主，每袋价格介于1000日元~3000日元之间，折算成人民币，每公斤价格介于12元~38元。

海关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进口的日本大米为375吨，进口额为145万美元。而商务部、发改委去年公布的进口大米配额量为532万吨，日本进口大米所占比例不到万分之一。根据进口额来计算，每公斤日本大米进口价格为3.87美元，折合人民币约为26.7元。

从日本当地大米售价和海关数据来计算，日本大米在中国的零售价的确过高。这背后是否真的存在层层加价现象，又加了多少呢？

暗访调查：一袋大米售出至少经过3轮加价

为了摸清日本进口大米加价的中间环节，《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大米经销商的身份尝试与上游获得联系。通过电商平台，记者联系到了专门批发出售日本进口大米的北京ZJR公司旗下的分公司，在与该公司销售人员交流过程中了解到，该公司主要批发出售一种叫“瀛之光日本大米 全农JA寿司料理新米 2KG装”。这种米与记者在超市发现的日本大米属同一个品牌，但售价从198元一袋变成了125元一袋。

该销售人员表示，起批量最低为10袋，一次下单介于10-49袋，每袋单价为125元，一次下单数量超过50袋，每袋单价可以优惠至118元。

记者表示可以一次订购200袋以上，能否再给予优惠时，该公司销售人员联系了采购人员并表示，有一批保质期在2017年11月份之前的货，每袋售价介于105~110元，根据采购数量，决定最终售价。

随后，《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又联系上了辽宁省大连市BQ公司。该公司销售经理称，自己是瀛之光日本进口大米的一级经销商，根据订单量，能够以全国最低的价格出售给记者。

“如果每个月的订单数量超过500袋，每袋价格介于95元~100元之间，并且免费提供物流。订单数量特别大，价格仍然有下探空间。”这位销售经理表示，他们的进口大米通常会销往各地的总代理，再由各地总代理分销给各个网点代理，从一级代理到零售店，至少经过3轮加价。

“以北京为例，我们就有两个总代理商，分别是位于市区的某日料餐厅和燕莎附近的某家超市，再由他们分销给各个网点。每次分销都会提价30%左右。当大米达到零售店时，价格基本上也就上浮了1倍左右。”该销售经理透露说。

上述销售经理告诉记者，以前能够向中国出口日本大米的只有JA全农，近些年逐步放开，不再一家独大。但在中国，具有进口日本大米资质的只有少数企业。

“我们每年通过相关途径获得这种企业的配额，然后进口日本大米并销售。销售价格肯定要比其他经销商便宜很多。”该经理说。

公开数据显示，在配额范围内，进口大米只需要征收1%的关税，但如果在配额外，则将征收65%的关税，此外，还要征收13%的增值税。一位销售大米的电商告诉记者，没有配额指标，想要进口大米基本上不可能盈利。

记者随后同样以经销商身份联系了拥有大米进口配额的中粮集团，中粮集团一位销售经理向记者表示：“我们可以做零售，但订单数量要大，根据订单数量大小，批发价格也不一样。”

当记者表示可以一次下单200袋时，这位销售经理表示，订单数量太小，很难给予优惠。“我们给批发商的价格是每袋128元，而且不负责物流。你如果要，也是这个价格。”

针对配额问题，《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随后以媒体身份采访中粮相关部门时，中粮方面表示，拥有大米配额的公司很多，不止中粮一家。而且配额不能以地区来表述。比如拥有日本进口大米的配额。这种表述不准确。“经销商有的时候会打着中粮的旗号说事。”

专家说法：设直营店不会对行业产生冲击

中国贸促会研究院国际贸易研究部主任赵萍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日本大米进入中国的总量非常少，2015年只有600吨左右，而越南、泰国大米达到300多万吨的进口量。因此，日本大米一般不会有大的贸易商来接盘，通常是小的贸易商或者跨境电商来进口销售。

“小的贸易商不会有直营模式，通常会通过层层代理，分销至各个超市网点。所以就导致了层层加价的现象。这种现象是由经销商能力不足所导致，并非垄断等非市场因素导致。所以政府通常不会干预。”赵萍说。

另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JA全农将在中国启动大米零售业务。预计在2017年，JA全农将绕过经销商，直接在中国大城市开设销售日本精米和饭团的直营店，并逐步扩展到多家店铺。

赵萍告诉记者，JA全农想要绕开经销商在中国设立直营店，目前来看还是有困难的。主要是因为申请大米的配额有准入门槛。如果从事批发零售行业，交易规模要达到1亿元人民币以上。“除了销售额1亿元门槛外，还必须要有实际进口业务运营的实践，如果没有相关实践的证明，也不具备条件。”赵萍补充说。

对于经销商来说，日本直营店如果进驻中国，会不会对相关行业乃至经销商产生冲击呢？

赵萍认为，日本在华设立进口大米直营店，对于中国的经销商几乎不会产生影响。“首先，日本大米的进口额太小，而且可替代性很强。其次，从价格层面来看，日本大米走的是高端路线，消费群体较窄，不具备价格优势。而经销商是非常灵活的，业务通常也呈现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