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出走，让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陷入“山中无虎”的存亡危机。近来，TPP的“积极分子”日本力挑大梁，致力于促使TPP11（11国版TPP）生效。这背后，除了极力劝说美国回归而不得的无奈，更有出于经济考量的战略转变。不过，面对追求双边谈判的美国和各行其是的11个参与国，TPP真能起死回生吗？

TPP：开会了

美国“退群”后TPP群龙无首，外界猜测TPP将要终结之际，日本表示有意主导TPP未来走向。4月2日，在加拿大多伦多举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首席谈判代表会议。

为推进除美国外的11国TPP尽早生效，日本政府主张对包括美国在内的12个国家达成一致的协定内容仅做最小限度的修改，推动使用不同于协定的由有意参加国家缔结议定书的“议定书形式”。

“议定书形式”为参考二战后多边协定《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的启动，以有意参加的国家缔结不同于TPP的议定书的形式来降低启动难度。虽然相比之下手续简单，但可能出现存在不满的国家退出，参加国减少的情况。会议中预计还将探讨重新缔结除去美国协定的“新协定形式”，这实际上是重新谈判，可能更费时间。

同时，日本政府考虑在5月2日于加拿大举行的TPP首席谈判代表会议上提议，若通过不含美国的11国磋商促成TPP生效，则需要制定一个便于美国回归的机制。并就此展开协调。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日前在纽约发表演讲，谈到TPP时表示：“会在5月出现不包括美国在内的11国框架，推进TPP讨论。”这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2016年11月的记者会上所说的“没有美国的TPP没有意义”自相矛盾。

此前，日本曾极力劝说脱离TPP的美国回归，美国却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打算。美国副总统彭斯在美日经济对话后的记者会上明确表示，对美国而言，“TPP已经是过去式”，希望与日本展开双边自由贸易协定（FTA）的谈判。

日本：战略转变

日本政府此前的主流观点认为，如果没有拥有巨大市场的美国参与，TPP对于日本企业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对于推进11国框架一直持慎重立场。然而，特朗普政府的诞生使世界范围内保护主义抬头，越来越多的意见认为，日本应该为使协定在11个国家生效而带头展开磋商，维护自由贸易势头。

分析认为，日本政府将重心转移到推进不包含美国的TPP背后，有经济利益的考量。

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高级研究员川崎研一认为，日本意识到，即使没有美国，TPP也能带来经济效益——而日本需要这些效益。对日本来说，来自关税减免的大部分推定收益涉及美国，但是来自非关税壁垒消除的推定收益主要涉及亚洲贸易伙伴。据川崎研一推算，包含美国在内的TPP12能够将日本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推高1.37%，TPP11能推高1.11%。也就是说，即便少了美国，其经济效果也不容忽视。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日本研究所所长胡继平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型国家，经济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开放经济，为了解决资源困境和产能剩余问题，日本极力推动贸易自由化”。

目前日本是全球液化天然气需求量最大的国家，也是世界第四大能源消耗国。2013年，日本有83%的原油和30%的液态天然气从中东地区进口。但目前中东政局动荡，日本需要另寻能源进口区域，所以将目标瞄准美国。

美国页岩气开采技术不断进步，天然气产量急剧上升，大有成为石油天然气净出口国之势，而且美国液化天然气的价格极具优势，日本借此可以每年节省大量成本。这也是日本盼望美国回归TPP的重要原因。

“日本很多国内经济政策都是以加入TPP为前提制定的，比如农业方面，为了对抗零关税带来的竞争压力，日本政府由守转攻，设定大米进口配额，并撤销橙子等众多农产品的关税。日本和美国作为TPP中最大的两个经济体，日美两国的谈判对协定的生成有极大影响力。可以说，美国的退出不只是让TPP群龙无首，对日本的冲击也是不容小觑的。”胡继平进一步分析。

11国：貌合神离

日本担心双边自贸协定将使日本承受来自美方更多的施压，例如要求开放农业、汽车等重点保护市场。相比于双边谈判，在TPP多边谈判中，因为牵扯到其他国家的利益，需要多国共同制定贸易规则，帮助日本在TPP谈判中获得了更多有利条件。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达成目标并不容易。TPP的生效需要获得GDP总计达85%的六国以上批准。经济总量最大的美国退出后，意味着TPP这份覆盖全球40%经济产出的贸易协定可能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正常运转，因此需要修改协定。但日本不打算改变关税和贸易规则等已经达成一致的内容，因为日本方面担心“如果各国开始要求调整协定内容，局面将难以收拾”。

此外，美国退出TPP后，剩下的11国各有打算，很难统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对此最为积极，因为这对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这些非美国食品出口国来说，可能带来巨大利益。

墨西哥最近也对此表示了积极的态度。墨西哥经济部长瓜哈尔多表示，即使美国已退出TPP，这项贸易协定或许仍可在调整内容后继续实行。

但其他成员国因各自情况导致对TPP的兴趣减弱，与日本“同床异梦”。越南与马来西亚以打入美国市场为目标，欲利用TPP推进国内改革，因此非常重视美国的参与。如今没有了美国这个大市场，它们的纺织品等中低端产品销路变窄，对它们来说好处不大，因此它们的态度可能发生变化。加拿大可能会优先考虑与美国、墨西哥的北美自由贸易区（NAFTA）重新谈判问题。

而去年11月11日，TPP成员国秘鲁总统库琴斯基曾表示，环太平洋国家可以达成新的贸易协定。TPP可以被类似的新协议所替代，但不会有美国。

胡继平认为，“11国同意加入TPP的目的各不相同，但多数都是看准了美国这个大市场。美国退出后，各参与国很难找到新的利益共同点，因此，日本要想推动新协议的生成将面临不小的阻碍”。

北京商报记者 初晓彤 实习生 高蕊/文 李烝/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