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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本京都大学教授本庶佑(Tasuku Honjo)因对“对肿瘤负性免疫调节的抑制治疗方法”获2018年诺贝尔医学奖。至此,已经有26名日本或日本裔学者获得诺贝尔奖。
这两天,国内的媒体和学者从各方面对照中国与日本在产生诺贝尔奖的土壤方面的差距。但是,唯独很少从日本高校培养大学生具有很强汲取和交流专业领域里国际前沿信息的能力方面分析。诺贝尔奖与英语能力有何关系?其实,关系很大!
1996年,日本国会通过了《科学技术基本法》,提出将日本建设为伟大的科技国家。2001年,日本政府推出第二个《科学技术基本计划》,制定日本50年拿30个诺贝尔奖的目标。在过去的18年里,日本一步一个脚印,一年一个,18年有18人获得诺贝尔自然科学奖。日本已经成为继美国之后,成为世界上获得诺奖次数第二多的国家。
自本世纪来,英语已成为国际学术和科技交流的世界通用语。以SCI即“科学引文索引”为例,这个覆盖生命科学、临床医学、物理、化学、农业、生物、兽医学、工程技术等176个学科的5000多种国际最顶级的期刊,用英语写的占到了95%。这告诉我们,只有能够具备阅读和汲取这些专业期刊上的科研成果信息的能力,才有科技创新的可能;只有用英语在这些期刊上发表成果,才能在世界范围内获得最多的读者,得到最多同行的引用。
我国科学家屠呦呦曾在2011年获得了年度国际医学拉斯克奖,即“美国诺贝尔医学奖”,尽管当时她是有史以来离诺贝尔奖最近的一个中国大陆科学家(拉斯克奖项的一半得主都获得了年度诺贝尔奖),但最终拖了四年才成功。据说,在汤森路透公布的2011年度科学论文“引用奖”中没有屠呦呦名字是其中主要原因。实际上屠呦呦课题组对青蒿素的发现是在上世纪的70年代,但由于她包括她的团队很少在国际期刊交流成果,较少同行知晓和引用。
根据学者喻海良对诺贝尔奖网站的统计,发现国际期刊论文对候选人论文的引用“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力”,“对评奖委员会认定成果起到了关键作用”。如2016年物理学、化学、生理学或医学三个奖项,分别有54、58和50篇国际期刊如Nature、Science,尤其是各自专业期刊的论文引用了该奖项人的论文。
也就是说,一个科学家只有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在国际期刊论文上发表,并获得同行的大量引用,才能得到同行科学家的承认。 根据清华大学医学院教授董晨的介绍, 本庶佑团队中,审良静男(Shizuo Akira)就是全世界关于免疫方面论文引用最高的生命科学家之一。
这种用来汲取学科前沿最新信息,并能撰写和发表国际期刊论文的英语就是学术英语或专门用途英语。为了配合国家《科学技术基本计划》,日本高校的公共英语(即我国的大学英语)的教学定位、目的和内容从本世纪初开始从文学经典和语法翻译教学开始了向学术英语转移的改革。日本高校英语界在1998年和1999年分别邀请专门用途英语的鼻祖和泰斗式学者John Swales, Tony Dudely-Evan 和V.J. Bhatia到日本作演讲。在专门用途英语理论指导下,日本高校纷纷开设学术英语和科技英语的课程,帮助学生掌握能用英语从事专业学习和研究的语言能力。
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的非英语专业学生的英语教学。一年级主要是学术英语阅读和写作两门课程,教材由教师自行选定,多以研读原版英语学术著作为主。如医学生读Because We Care——English for Healthcare Professionals; 理工学生读Getting to Know SciTech Genres,社会科学学生读The Real World Today等。二年级则开设学术英语阅读、学术英语写作和学术英语陈述。这些课程都是结合学生的学科专业内容,提升专业领域内的英语综合读写能力。
他们还有交叉学科的科技英语课程如“工学与经济”、“工学与生态”等这类课是要求学生用英语在交叉领域里选择课题, 然后查找资料, 进行阅读、讨论、写项目报告和展示。
名古屋大学是排在东京和京都大学后产出最多日本诺贝尔获得者的高校,也是日本诺贝尔获得者在本科或研究生期间就读最多的大学。他们的公共英语除了给少数基础较差的学生开设一个学分的survival英语,面向大多数学生是学术英语读写课程,主要训练学生汲取信息的快速阅读能力和论说文的写作能力。阅读材料是专业期刊上的文章,写作课上进行科研论文的写作训练与发表,内容包括资料搜索, 文献综述,数据收集和处理,图表运用,论文摘要,以及语言风格和学术规范。教师根据学生自带科研项目,针对性地提高他们论文宣读、交流和发表的技能。
对照我们的大学英语,我们发现下面差异。
第一,教学定位。 日本高校把大学英语当做一门工具,主要帮助学生用来汲取专业信息,交流科研成果。我们把大学英语定义为“人文教育的一部分”,致力于提高大学生的人文素质和跨文化交际能力。
第二、 需求满足。 日本高校的公共英语是致力于满足学生的专业学习和研究对外语的需求。我们提倡满足学生个性化需求,如应试、出国,文学欣赏。
第三、课程设置。 日本的大学英语课程除了学术英语就是科技英语,没有其他文化文学课程,中国除通用基础英语,剩下是英美概况、英美文化、英美小说、英美诗歌,西方影视文化、二外三外等。
第四、学科重点。 日本高校重视的是公共英语。英美文学语言研究是少数高校开设院校研究的,中国高校重视的是英语专业,几乎每个高校都有,英美语言文学研究是每个高校外语学院的发展重点。
第五,行政体制。 日本把公共英语设置到综合学部或教养系(如东京、京都大学),或划到专业院系成立英语语言教学中心(如早稻田大学)。我们绝大多数高校把大学英语设置在外语学院,让英语专业教师去客串大学英语。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学科,让教文学语言的教师教公共英语,好比让化学老师去教物理学生一样可笑。
第六、学习要求。 日本高校一进入大学,就培养他们阅读与专业学习相关的科普原著,要求写读书报告,做项目。我们强调 “趣味性和可思性”散文,教材要选久百读不厌的文学范文和经典,追求语言的地道性和优美性。
第七,能力要求。 日本重视大学生信息汲取的专业阅读能力和科研成果交流写作能力培养,听说一般,翻译教学更是淡化。而我们要求是听说读写译样样精,并设计九级能力量表,对每级的五种能力极其细化并设计对应考试,严格把关,引导学生达到英语本族人的平均水平以上。
早在40年前改革开放时,我国著名外语教育专家许国璋就说“日本外语教学的特点不搞花架子”,扎扎实实在为推进他们的科技经济建设服务,呼吁我国外语教学转型,以英为工具,“培养各行各业掌握外语的人材”。但是40年来,能够理解并实践这一真知灼见的学界人士还是太少。我国整整一代科技人员和工程人员无法用英语熟练地汲取他们学科领域的信息,无法用英语在工作中进行有效的交际。
培养新一代的科技创新人才,已成为国家战略。在笔者看来,在培养科技人才的外语能力上,我们不妨参考日本的做法,去改变公共英语的人文教育属性,朝专门用途英语发展,才能对国家战略的实现做出贡献。
(作者蔡基刚为复旦大学教授,中国学术英语教学研究会会长)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