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9日，日本东京，一家超市门口摆放着打折销售的蔬菜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日本朝日新闻社3月16、17日进行的一项全国民意调查显示，49%的受访者认为日本经济景气度正在“变差”。本月稍早，日本内阁发表的评估数据也显示，日本经济很可能已进入衰退局面，并将评估结果下调至“呈下行局面”。

分析师认为，日本经济在持续增长近七年后，正在接近扩张的尾声。今年10月日本再次提高消费税的计划，可能会进一步拖累经济增长。随着老龄化和人口数量的下降，日本宏观经济和金融业都将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

2012年，再次当选日本首相的安倍晋三推出了由所谓“三支箭”组成的经济政策，即财政扩张、货币宽松和结构性改革，希望通过政府干预来推动经济复苏。这个政策组合又被称作“安倍经济学”。在大规模量化宽松的刺激下，日本经济近年来实现了温和增长。

2018年，日本经济较上年增长0.7%，连续第7年增长，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达548.5万亿日元，相比2012年的475.7万亿日元，增加15%，或77万亿日元（约合6957亿美元），这一增幅略高于比利时2018年的GDP规模。随着企业利润改善，日经225指数从2012年年末至今已涨逾一倍；去年9月，该指数还创下27年的高点。

尽管如此，价格水平依然不尽如人意。最新政府数据显示，2018年日本除去生鲜食品的核心CPI仅比前一年上升0.9%，虽连续两年保持上升势头，但距离日本央行设定的2%的通胀目标相去甚远。

此外，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再加上贸易和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等因素带来的不确定性正在加大，可能会拖累日本经济增长，导致日元升值，让日本重新陷入通货紧缩的风险。

日本农林中金总合研究所(Norinchukin Research Institute)首席经济学家南武志(Takeshi Minami)在接受《日本时报》采访时指出，由于劳动力严重短缺，薪资增速不温不火，这轮经济扩张或许已经接近尾声。

“我认为，未来将出现越来越多经济软着陆的迹象。”南武志表示。他提到，日本政府计划在今年10月将消费税税率从8%上调至10%，这可能导致家庭支出减少，进而拖累经济增速。

在朝日新闻社的此次民调中，55%的受访者对上调消费税表示“反对”，仅有38%表示“赞成”。

日本央行也在去年相关预测报告中指出，消费税税率上调至10%后，日本国民的家庭经济负担将会增加2.2万亿日元（约合1275.2亿元人民币）。2014年，日本将消费税税率从5%上调至8%时，日本家庭的经济负担较前一年增加了8万亿日元。

日本媒体认为，上调消费税，受到冲击最大的是以“个人消费者”为导向的中小型零售业。2014年4月，日本将消费税税率提高3个百分点后，两个月内个人消费支出同比减少4.6%，此后的回涨也非常缓慢。为此，安倍政府不得不两度延后上调消费税税率至10%的计划，从原定的2015年10月改至2017年的4月，又再度延后至2019年10月。

尽管遭到大多数民众的反对，日本政府还是执意调高消费税税率，以应对债台高筑、人口老龄化导致社保资金难以为继的局面。

由于日本央行史无前例的量化宽松，日本政府负债规模是日本整体经济规模的两倍多。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统计，2017年底，日本政府债务占GDP之比约为240%。相比之下，2018年美国联邦政府总债务与GDP之比仅有120%。

另一方面，日本人口老龄化问题导致社会保障费用不断膨胀。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日本社会保障支出迅速上升，由1970年的3.5万亿日元大幅增长至2018年的121.3万亿日元。据2018年日本老龄化社会白皮书统计，预计到2025年老龄化率将超过30%，届时日本医疗和养老等社会保障相关支出将达到148.9万亿日元。另据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估算，到2040年，日本老龄化比例将上升至35.3%。

人口老龄化意味着驱动经济增长的需求减少了。相比年轻家庭，老年家庭不会购买那么多的新住宅、汽车和其它消费品。而且政府支付的退休福利也将超出其收缴的收入所得税。不但如此，日本人口总数在不断减少。据日本全国人口与社保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Population and Social Security Research)预测，到2065年，日本总人口将比2015时减少30%。

前日本财政大臣、东京大学教授竹中平藏本月早些时候就建议称，安倍应放弃今年上调消费税，因为此举或将导致日本经济陷入衰退；而且在上调消费税前，日本必须先对社保体系进行改革。

“毫无疑问，消费税上涨加大了衰退的可能性，”竹中平藏说道，而一旦经济陷入衰退，日本央行将没有多少弹药可用来进一步刺激经济。竹中平藏曾任小泉纯一郎首相时代的财政大臣。

相对于不断膨胀的社保支出，上调消费税筹得的资金非常有限，竹中平藏指出，“日本财政债务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社保方面的难题，如果不削减其中的不合理部分，彻底实施改革，否则不会有什么改变，除非将消费税上调到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