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23万百岁老人“失踪”了

　　《环球人物》杂志特约记者 萨苏

　　銚（音同“吊”）子市，在日本并不知名。而据2010年8月日本法务省进行的人口调查，该市4万人中竟有379名120岁以上的老人，其中最高龄的汤浅秀夫已经151岁了！銚子市成了新的“人瑞之乡”。

　　不过，跟銚子市竞争这一荣誉的，在日本恐怕会有不少地方。按照这次调查结果，全日本120岁以上的老人竟然有7.7118万人， 150岁者有884人。

　　虽然日本被称作长寿之国，但高龄老人的数量之多，还是让人难以置信——人类的医学，何时进步到了如此程度？

　　9月10日，日本法务省披露，日本长寿老人的数字是个假象。近期全国范围的人口调查结果显示，有23.4354万百岁老人只是户籍登记在世，现实生活中却下落不明。这意味着，每500多个日本人中，就有一名“失踪”的百岁老人。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今年1月的一次户籍统计中，家住东京都足立区一名111岁的男子，被确认为该区最高龄者。一位女民生委员带着区里的贺礼前往探访，却被老人的家人挡在门外。他们先是说老人“不愿出来见面”，没一会儿又改口，称老人已被送往一家老人中心。“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每年都会到老人家看望他，为他带去免费地铁和公共汽车年票。但近些年，我再没见过老人的身影。每次都是老人的女儿出面，说‘父亲的身体很好’。”这位女委员说。

　　接二连三吃闭门羹，让女委员无比担忧。她开始进一步调查。不久后，她又打电话到老人家中。这一次，家人声称，“并未将他送到老人中心，他就在家里”，但“身体很不好”。邻居们则反映，他们已很久没见到老人了，怀疑他“根本不在自己家里”。无奈之下，女委员只得向警方求助。最终，警方在老人家中发现了他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

　　消息一出，全国震惊，也促成了法务省的此次人口普查，并使23万“失踪”百岁老人的下落浮出水面。

　　日本媒体上近期出现了个新名词：“幽灵寿星”，就是指这些死后仍被保留户籍的老人。日本舆论分析，家属之所以一再隐瞒，很可能是想借机冒领老人的养老金。依照日本养老金制度，65岁以上的老人每月可获得6万至30万日元（1日元约合人民币0.079元）生活费。只要老人死亡的消息不外传，家属仍可按月领取这笔钱。此次查出的“幽灵寿星”中，有不少来自依靠政府救济的贫民家庭，有的老人已过世多年，养老金账户上却只有几百日元，可见大部分钱都被子女花掉了。

　　除子女刻意隐瞒，法务省还发现，有些地区户籍的更新甚至停滞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不少老者，只因家人未向有关部门呈交“死亡报告”，其户籍就一直没被注销；还有些老人明明已移居国外，政府却毫不知情，仍为其保留户籍；一些独居老人更令人唏嘘，他们已完全被遗忘，生死状况多年无人问津。

　　日前，法务省下达通知，称“根据常识考虑，120岁以上的高龄者基本可以确认已不在人世”，无需继续确认，即可直接销户；对于100岁以上，119岁以下的老人，则需在充分确证其仍在世的情况下，才可继续保留户籍。

　　日本人口普查已结束，结果背后的残酷现实令人深思：老人被子女当作摇钱树而隐瞒死讯固然骇人听闻，那些离群索居以至不知生死的老人则反映了更深刻的社会问题——老龄化社会中，不少老人被视为社会负担，整个社会都缺乏对他们的关心。从这个角度来说，日本20余万百岁老人的“失踪”，值得所有面临老龄化社会的国家引以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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