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

这是一个靠货币政策驱赶危机阴霾的时代。

上周五，日本央行将基准利率从0.1%下调至-0.1%，这是该行5年来首次调整基准利率。日本央行新年伊始的大动作很不寻常，但也在意料之中。即如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所言，采取负利率是为了让通胀率快速达到2%，如有必要他会毫不迟疑地继续加码刺激。简言之，“安倍经济学”并未让日本经济彻底摆脱颓势，量化宽松政策通道下，日本别无选择。

欧洲央行2014年6月将欧元区利率下调至负利率水平，除欧元区和日本外，负利率国家还包括瑞士、瑞典、丹麦等国。

然而，日本的负利率政策并非全面放开，仅是金融机构存放在央行的新增超额准备金实行负利率。日本央行此举就是逼迫银行将过剩资金拿出来投入市场，而不是存起来。但由此也可猜到，日本央行为负利率政策的全部放开埋下了伏笔。

日本的负利率政策即刻在市场引起涟漪。首先是传导催涨日本、亚太和欧洲股市；其次是日元对主要货币走低，美元对日元一度上涨2.2%，为2014年10月以来的最大涨幅。

更重要的是，日本负利率政策和不改变量化及质化宽松计划的规模（每年买入的资产维持在80万亿日元），是要其他主要经济体也维持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2016年，世界主要经济体将呈现这样的货币政策图景：美联储加息通道虽然打开，但是加息频度将慢下来。日本、欧洲、中国等主要经济体的货币政策或处于灵活宽松态势。

以中国为例，市场并未迎来开年降息、降准，但是央行为了缓解春节资金紧张，采取多维度操作手段，两周内释放流动性2万亿元左右，相当于两次以上的降准。日本负利率政策持续发酵，不排除央行启动年内第一次降准、降息甚至双降。

此外，日本宣布负利率政策之前，美联储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中国和全球市场的阵阵凉意，美联储1月27日宣布维持0.25%~0.5%的联邦基准利率不变。日本负利率将使美联储再次加息的预期弱化。

美国曾经用量化宽松政策将经济从危机中拉出来，这让日本和欧洲将货币放水视为灵丹妙药。但美版QE效果很好，日欧版QE的效果则不太显著。日本和欧洲持续加码的量化政策，也凸显出他们没有更好的政策举措，只能将宽松的货币政策进行到底。

美联储加息通道虽然启动，但仍在左顾右盼。日本和欧洲央行反其道行之，继续货币放水。三大发达市场南辕北辙，决定了全球市场的基本面让人不敢也不能乐观。中国政策工具箱的确有更多选择，但是从2015年各种政策手段的运用结果看，在提振全球信心方面仍显不足。

现在的问题是，日本负利率政策是否会引发美元长期性冲高，从而使全球货币市场发生重传导式贬值。虽然有人认为日元贬值跟美元升值没有多大关系，但现在是全球市场惊恐不安的时代，日本的负利率政策还是猛然推涨了美元。未来不排除日本会采取更极端的货币政策，本次负利率政策也是日本政府未雨绸缪，为对冲来年的消费税调整提前做好准备。

上世纪80年代广场协议签订后，日元大幅升值，国内泡沫急剧扩大，之后日本进入了衰退时代。由当年的被动升值，到现在自主贬值，日本复苏经济的决心可谓不顾一切。基于日本的老龄化社会环境，政府的努力能否尽达其效值得怀疑，但美元对于日元不会无动于衷，美联储加息的动力将会继续疲弱。

至于对中国市场的影响，情况则比较复杂。一方面，日元贬值将加大中国央行降息降准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人民币汇率受美联储加息的影响较大，而日元贬值在推升美元升值预期的同时，也使美联储不得不降低加息的频度，从而影响到人民币汇率。

无论如何，日本的负利率政策已经搅乱了全球市场的基本面。

（作者为察哈尔学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