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出生就不被看好的日本央行负利率政策本周五再遭当头一棒——据日本总务省统计局公布的最新数据，今年2月日本除生鲜食品外的核心CPI指数同比零增长，这已是该指数连续第二个月止步不前。值得一提的是，2月是日本央行祭出负利率大旗之后的第一个月份，通胀数据如此“不给面子”让日本央行倍感脸上无光，对于誓言结束漫长通缩的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来说更是沉重打击。安倍在其2012年12月开始执政之初，就高调宣布要扭转折磨日本数年之久的通缩局面，如今三年半时间已然过去，安倍政府与日本央行已接近使出浑身解数，却无奈通胀指标仍在原地踏步，这让外界对于其后续是否有能力应对通缩充满疑问。

四重因素

导致日本通缩“阴魂不散”

最新数据显示，今年2月日本全国CPI指数同比增长0.3%，1月为零增长；2月除生鲜食品外的核心CPI指数同比零增长，与1月持平，低于此前市场预测中值0.1%；2月除食品与能源外的核心—核心CPI指数同比增长0.8%，1月增长0.7%。此外，作为日本全国价格指数的领先指标，东京地区核心CPI指数在截至3月以前的一年中下降了0.3%，这是自2013年4月以来该指数首次下降，且降幅超出此前市场预测中值的0.2%，表明在疲弱需求的拖累下，日本通胀前景仍然阴霾重重。

上述数据进一步强化了市场主流观点，即日本央行将被迫在下月发布的季度短观调查中下调通胀预期，并将再一次推迟其达到2%通胀目标的时间。事实上，早在日本央行2013年4月大手笔部署其资产购买计划时，就承诺要在约两年时间里实现2%的通胀目标。如今距离最初预定达标时间已接近一年，情形仍不见起色。过去一年中，日本央行已数次推迟通胀达标预期，最近一次推迟是在今年1月货币政策会议上将达标时间点设定为2017财年上半年，较其去年10月份预期的时间点又推后了6个月。

遗憾的是，一再推迟达标日期已在某种程度上被视为日本央行的自娱自乐。有分析师直言，未来几年内日本都不会看到通胀指数达标，理由是“日本央行正在进入恶性循环，在其手中所余有效政策工具已接近于无的时刻，仍然面临进一步宽松的压力”。更悲观的分析师则预期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面，认为未来日本价格水平可能不升反降，因为日本经济去年第四季度刚刚以收缩收尾，而在内外因素作用下，食品和能源价格迄今为止都相当疲弱，短期内出现持续价格上扬的希望十分渺茫。

相比于过去人们对于“通胀猛于虎”的担心，持续通缩更像是“温柔一刀”，兵不血刃地让这个全球第三大经济体日益衰弱。就眼下日本的情形来看，有太多因素阻碍其通胀上扬。首先，全球整体正在面临通缩大趋势，外部环境不支撑日本国内任何通胀预期；其次，大宗商品特别是能源价格下跌导致原材料和生产成本下降，进而拉低了整体物价水平，对于能源与大宗商品纯进口国的日本来说，这种影响尤其明显；再次，日元走强拉低日本进口价格，持续令核心消费价格承压；最后，由于新兴市场需求疲软，日本出口受挫，企业信心随之每况愈下。在这种情形下，企业主对涨薪更是保持高度警惕，而薪金增长停滞不前被认为是导致日本通缩“阴魂不散”的最主要因素之一。

负利率政策效应

遭遇全面质疑

其实，如果单纯是连续两个月核心通胀为零，尚不足以引发市场大呼小叫，真正牵动人们神经的是负利率政策的出师不利。今年1月末，日本央行意外宣布，将金融机构存放于日本央行的部分超额准备金存款利率从0.1%降至-0.1%，还表示，如有必要将进一步降低负利率，以期提振价格，刺激增长。如今看来，政策实施后首月，被寄望上扬的消费者价格不为所动，经济数据未见显著好转；相反，日本银行股却遭遇大幅下挫。据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预测，日本央行的负利率政策将压低银行的经营利润8至15个百分点。

事实上，对于负利率政策的质疑与诟病不仅仅来自外界，就连日本央行内部都出现了要求撤回负利率政策的声音。在日本央行24日发布的3月议息会议纪要中可以看到，反对负利率的货币政策委员认为，负利率政策促使投资组合调整的效果并没有预期那么大，且所有缺点正在成为现实，并导致公众对经济前景产生焦虑情绪，进而反过来强化了通缩心态。其中一位委员这样表示，撤回负利率政策更为可取。但在推出该政策后立即取消，可能导致市场混乱并削弱日本央行信誉。“负利率政策也会让市场认为，日本央行的资产购买计划即将达到极限，因此别无选择只能诉诸负利率政策。”这位委员表示，“我曾经提到负利率政策的所有缺点，眼下这些风险正成为现实。”

日本央行内部围绕负利率政策的自我否定在其3月政策声明中已经有所体现。声明虽然重申“若有必要，将增加宽松措施”，但删除了“若有必要将进一步下调负利率”的说法，这一举动在让不少投资者感到失望的同时，也很可能说明日本央行已意识到负利率政策或许是得不偿失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