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的兴旺带来了大阪城市的繁荣,由此使大量财富流入大阪。据当时人山片蟠桃描述,“近年国内金银渐多,半数以上均聚于大阪,所以全国以该城为最富饶的地方。东西诸侯都到大阪来筹借资金”。他还指出大阪已担当起国际贸易的重任,“红毛人经由中国将药材及砂糖等运到大阪,然后再转售于全国各地。因此之故,多数经营均萃聚于此”。所谓“红毛人”即以荷兰人为主的欧洲人,说明大阪当时已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枢纽。
京都的工商业也呈现出日渐繁荣的景象。油、漆、纸、棉花、盐、鱼等各种商品的批发店纷纷成立,同时出现了长崎批发商、朝鲜批发商之类的输入品批发店。京都也是工艺品生产的全国中心地,如生产白线的西阵机业,1705年机房便达2000间。这种发展使京都由传统的政治都市向工商业城市转化,人口到18世纪初达到35万。
将军统治的政治中心江户,也迅速向经济中心转化。著名思想家荻生徂徕曾对江户城规模的迅速扩大表示惊叹∶“江户城的范围年年扩大,没有谁批准,执勤管理人员中谁也没有注意过,不知不觉之间,北到千住,南到品川,居民住户的房屋连成了片。”1693年仅城镇人口便达35万,1721年便超过了50万,加上武家人口可达100万。为了满足如此庞大人群的生活消费,必须要有相当规模的商品经济。于是,大量商品与年贡米一起,从全国各地运送到江户。在江户,交易各种货物的批发店十分发达,其中最著名的是大传马街的棉花批发店。它们既向江户的零售商提供商品,也发挥对关东、东北各地批发店的中介作用。
大城市的快速发展也带动了一些中小城市商品经济的兴起和发展。当时人海保青陵对这种格局也曾有所评论:“根据商品之不同,作为大宗货物,应当运往大阪。但并非只能在大阪、京都、大津之类的市场,而不能在其他市场出售。假若是大城市,任何地方皆能交易。而且,与其他城市一交易,不仅出售本方之商品,而且还可将该城市之货物便宜购入。另外,不仅将本国货物卖往别国,将别国之货物买入本国,也可以将别国之货物卖往其他国家。让商人从事买卖,并非国家之耻。”如小城市桐生,到1840年,尽管人口仅有3300人,但“购绢商行会、账簿店行会、当铺行会、纺织品店行会、小花纹染房行会、丝织品店行会、续麻店行会等成立,以至明显构建了城市的工商体制”,甚至威胁到以纺织业闻名的城市西阵的传统垄断地位。若干小城市的经济实力的汇合,对于近世日本商品经济的繁荣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除了商品交易,城市中商品生产的分工也日趋明显,出现了专门生产一种或少数几种商品的特产地。山片蟠桃曾如此描述:“如今各国有饶于米谷者,有饶于布帛者,亦有饶于木材、纸张之类者。所以,大多数诸侯国均出产一两种大宗物产,而不能自行制造他物。必定前往都会,即与诸物交易,以满足国用。若仍不能满足,即向外国寻求,从远至一万三千里之国送货物来,以作为日用之物。虽说为升平世界,也有些过于自由。”商品生产分工的扩大和流通范围的不断拓宽,已成为当时日本社会的普遍现象。
至此幕藩体制下的市场框架逐渐构成,三都的商业、金融组织全面形成。它使商品经济与传统农业经济决裂,也推动了与传统封建经济相对抗的农民商品经济的发展。中世纪晚期日本城市的兴起虽与政治统治有关,但其根本原因在于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城市反过来又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使日本经济结构更加接近于西方社会经济。这种经济结构与东亚社会传统的“重农抑商”相比,具有一定的先进性,也为日本在亚洲率先模仿欧美制度实行社会变革奠定了物质基础。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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