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没有修成正果的爱情,越是可以通过一方的紧追不舍,表现得特别炽烈。
余胜良
《情书》导演岩井俊二来中国拍了电影《你好,之华》,依然是一个有关纯爱的伤感故事,因为牵涉到家庭暴力,使得后者比前者更有缺憾。
因为《情书》盛名在外,令人对《你好,之华》很是期待,《你好,之华》和《情书》的故事内核很相似:生活在大城市的一个人回到小城市,解开一个好多年的谜底,中间都发生阴差阳错的书信往来,让信息越来越清晰。故事都围绕一个去世者展开,抽出一个恋爱故事。里面都隐含着一个三角恋情,和一段没有修成正果的恋情,越是没有修成正果,越是可以通过一方的紧追不舍,表现得特别炽烈。
而且两个故事中的纯爱,有可能都是单相思的,上一个故事中,女主角很多年才能明白男主角埋藏起来的爱,后者尹川对之南的爱,也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之南可能只是被感动,所以等张超一出现,就轻易地不辞而别了。所以之南在日子不好过之际,收到尹川写的那些信,也没有回信。
日本导演的故事都是有伤的,每个人都伤痕累累,加害者张超也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他手掌上就带着伤。在一个打游戏的少年,对母亲去世不怎么关心的人,突然感物伤怀,一下子就懂事了,他写了一封信给天堂的妈妈:问候妈妈你好吗?我现在很好,请保佑奶奶早日康复。
这不禁令人想起渡边博子对着雪山喊:你好吗?我很好。在说我很好的时候,已经选择和自己和解了。这部电影的名字《你好,之华》显然也有对这句著名台词的呼应。
日本电影导演的眼光和中国导演有很大不同,日本导演很善于表现中下阶层的生活和世界,日本电影导演拍摄的场景大多很寻常,之华一家还住在老宅,这部电影多次照在房门上,房门大多斑驳,街道也是普通街道,日本导演喜欢拍室外的普通景物,建筑物、树,特别是会给不同光影下的树特写。
这在日本电影里很常见,故事大多发生在一个普通小区,街道狭窄,下面有几个小店,电线和电线杆随处可见,人们讨论起钱来,觉得5万日元都已非常多,大概相当于资深白领年收入的百分之一。
张超在消失之后,日子过得很落魄,楼道和房门都肮脏,吃饭的小饭馆可能是随意在哪个老小区找的,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脾气一直很大,当然恋爱的时候不这样,所以不缺女孩子为他怀孕。
整个电影里都没有暴力镜头,但是当张超出现的时候还是令人揪心,他的胡子,穿毛衣的样子,小店的颜色,都显示这家伙令人担心,这也是日本导演的高明之处。
尹川和张超所住的地方,以及之华,甚至包括家庭条件稍好的之南的住处,都不是什么高尚住宅,这部电影里唯一排场的是同学聚会所在的酒店,这也显得很有中国特色,总有发财者愿意为这样的聚会埋单。
或许在日本导演看来,故事发生在有钱人身上,并不显得特别尊贵和特殊,日本已经是一个平民视角的国家,或者平民视角更为真实一些,在艺术上反而更容易引起共鸣,所以故事主角的设定都是普通人,甚至是落魄者。
在中国导演也会让落魄者出现,但故事里会有大佬,一般会出现别墅,有人会逆袭,比如一个穷酸男子可以靠歌唱或写作翻身,让那些侮辱者自惭,侮辱者的形象一般少不了女朋友的父母,普通人看了也解气。但在这个电影里,唱歌的张超和写作的尹川,生活得都很落魄。
电影反复出现毕业典礼上之华的发言,配上音乐好像很光明,青春的釉料一时间会让人觉得美好,但隐藏着的真实的一面更伤感,发言稿里反复说未来有无限个可能,一般人想象的都是好的多彩的未来,但从结局看,的确有无限可能,比如遇人不淑,比如才思枯竭。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