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日本厚生劳动省一项统计工作失误，导致日本2019年度财政预算撤回重新编制，并牵扯出财务省、经济产业省等多个政府部门统计数据失实，反映出日本官僚体制内部深层次问题。

1月中旬，日本政府内阁会议撤销了一个月前通过的2019年度财政预算，重新编制后提交国会审议。政府预算也回炉，这在日本历史上实属罕见。

统计失误影响重大

事情起源于日本厚生劳动省一项统计工作失误。该省每月统计企业就业、工人工资情况，据此测算日本社会平均工资额，以此作为失业人员、工伤人员及员工休产假期间领取各种保险补助和对中小企业补助的依据，其中包括对500人以上大企业进行全面调查。但是不久前发现，2004年以来东京1400家大企业中仅有500家企业提供了调查数据。

厚生劳动省称，由于工作量过大，该省有关部门擅自改变统计规则，将全面统计改成了抽查，实际上只调查了三分之一的企业。由于东京地区大企业较为集中，工资水平较高，这种统计遗漏造成了平均工资测算结果低于实际情况，从而导致有关保险机构发放的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等低于应有标准，约2015万人因此受到经济损失，并影响了30万家中小企业领取补助金。

劳动统计是日本国家基本统计数字之一，是国家经济形势的重要指标，此次统计失误也影响了GDP中工资所得的统计规模，造成GDP统计失实。同时，这一结果还定期上报给国际劳工组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等国际机构，成为国际社会评判各国经济形势的重要依据，因此统计数字造假带来了国际信用受损。

事件曝光后，日本政府决定重新修订相关统计数据，并弥补相关人员所受损失。为此，在重新编制的2019年度政府预算中，增加了统计业务等事务性经费6.5亿日元。由于财政收入预算已经编制完成，此项支出的不足部分将由政府通过增发国债来弥补。此外，需要补发的2015万人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等相关费用为564万亿日元、滞纳金37亿日元及相关事务费用195亿日元则由各保险机构承担。

暴露深层体制弊端

日本政府部门统计失误，反映出的是日本官僚体制内部深层次问题。首先，统计队伍减员后却未能提高效率是造成统计工作投机取巧的主要原因，2006年日本政府专业统计职员曾超过5000人，但随着机构改革和业务合并，目前统计人员不足2000人，其中厚生劳动省统计人员从321人降到不足百人，但工作手段、效率并未提升。

其次，工作规则无人监督、随意改变。本来要求全部统计大企业薪金支出，但在2003年厚生劳动省统计操作纲领中，却被改成了“在确保统计精确度的前提下，可以将全员统计改为抽样统计”，这种随意更改作业方法有违反国家统计法之嫌。之后，这一表述于2014年在操作纲领中又被删除，说明其内部已经意识到不妥。继而2016年在该省对日本总务省提交的报告中仍坚称“对相关企业作了全部调查”，说明该省涉嫌故意掩盖事实。特别是从2018年1月份开始，该省对统计结果作内部修改，更说明该省已意识到数字不准确，却拒绝向社会坦承实情。事件曝光后的进一步调查发现，2004年至2011年的原始统计数据已经销毁，因而今后修订相关统计报告也只能以2012年至2017年的调查结果作为参照。由此可见，其修订后的数据真实性仍值得怀疑。

“坍塌”失误有损形象

在厚生劳动省统计失误曝光后，负责国家基础统计的总务省全面排查了全国56项基础统计，结果发现涉及财务省、经济产业省、国土交通省多个政府部门22项统计数据失实。其中，21项未按统计法规定程序统计，涉嫌违反统计法。虽然总务省评价认为，这些失实统计不会对国民生活带来重大影响，无需再次修订国家预算案。但是，媒体指出由于这些统计结果是制定国家政策的基础，政府部门随意更改，将损害国民对政府的信赖。东京新闻在1月26日的一篇社论中指出，经济统计数字对外汇市场和股市将带来直接影响，一旦数字失实，可能引发市场极大波动。国家统计数字40%失实更带来日本国际信用受损。

对于日本政府这一行政失误，日本国会及舆论界纷纷表示谴责并要求追究有关人员责任。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在记者会上向国民公开道歉，表示统计失误损害了政府的信誉，深感遗憾，承诺尽快查清失误原因，并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情况。日本内阁公布了对厚生劳动省事务次官等22名相关人员的警告、降薪等处分结果。日本国会众参两院已多次举行专题审议，调查事实真相，并要求追究历届厚生劳动大臣等相关人员责任。预计国会在审议新年度预算时，这一统计失误也将成为在野党追究政府责任的重点领域。

目前，日本总务省决定在统计委员会内新设专家会议，重新研究对56项国家基础统计和其他233项一般统计的实施规则，以保证统计结果的真实性。（苏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