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受验生,加油!” 每年这时候,东京地铁里就能看到的“应援”标语。 疫情下的日本东京, 从本周开始的小升初考试——中学受验,正在接近尾声。 这几天不断有学校“放榜”,也同时仍然有学生在继续“赶考”。 一样的那些学校,一样的新一届考生,但疫情让这场小升初受验——日本每年的现象级社会事件,已经和往年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小升初受验, 在日本是“现象级社会事件” 虽然之前的贴子里也介绍过,但这次我还是力争再介绍点新名堂出来。 日本因为新学年开始都是每年的4月份,所以学校招生一般都在1月、2月进行。 为了防止各学校“抢跑”提前考试招生,日本对各地的受验时间又做了具体限制。 比如东京地区,小升初受验“开闸”时间是每年的2月1日,即从2月1日开始,各私立学校才可以举行招生考试。 所以,2月1日这一天就是东京私立中学集中“开考”的第一天,大家都赶第一时间争抢优质生源。 考生们没法分身,只能挑选和自己实力最符合的一家目标校去受验。 好在除了几家最top中学只有一次考试机会外,绝大多数学校都会在后面开设第二、第三次考试。 在第一天没有合格,或者第一天考上“保底”学校仍然希望冲刺更好学校的学生,可以在后面几天继续参加不同学校的考试。 在东京地区,整个小升初的受验时间会延续一周左右。 另外,日本私立中学大多数都是6年“中高一贯制”,即学生初中考进后就一直读到高三毕业,高中阶段学校不再招生。 而这些私立中学毕业生走向(日语叫“进路”)又每年都相对稳定——和日本整个社会各种系统都相对稳定一样,它意味着你进了哪家中学,就能大概知道自己将来去什么大学。 举个极端的例子。 比如男子第一私立中学开成中学,根据学校官网上“毕业生进路”的公开数据显示,每年该校30%的应届毕业生会考进日本第一学府东京大学,70%至80%的学生可以考进日本最好的私立庆应大学、早稻田大学等(因为一个人可以报考几家大学,所以人数会重叠)。 所以也就是说,假设你在小升初时考进开成中学,这已经意味着将来你30%的可能进东京大学,再不济也是进日本最好的私立大学之一。 这样大家就能明白,一个日本小学生在拼“小升初”时,实际上他在拼什么。 就能明白这场小升初受验,在日本——和我们中国一样喜欢用各种一锤定音的考试来决定学生命运的亚洲国家,这是一场多么波澜壮阔的、全民关注的“现象级社会事件”。 现在,这种现象级社会事件,因为疫情,它发生了很多有趣的变化。 这一年的中学受验,会不会给几十年一尘不变的日本中学受验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变革,让人期待。 “御三家”名校报考人数, 首次大幅下滑30% 日本社会喜欢将所有行业的前三名称作“御三家”,对私立中学也一样,分别有男子“御三家”和女子“御三家”。 尽管随着时代发展,如果仅从高考成绩来看,“御三家”是不是仍然一直稳占前三名的位置很难说,但对日本人来说,这种传统名校仍然在他们心中有很高的位置。 中学受验时,这些学校也一直属于被追随的热门学校,特别是随着东京圈考生人数的年年上升,冲顶御三家的报考总人数已连续8年增加。 但疫情让这个增加的势头在今年突然停止了。 根据这6家“御三家”学校官网公开的数字,今年除了女子第一名校桜蔭中学仍然比去年增加了5%的报考人数外,其他5所中学报名人数全部减少。 其中男子校开成中学减少2%,武藏野中学减少3%,麻布中学减少13%;女校中“女子学院”中学减少9%,雙葉中学减少8%。 也就是说,“抵消掉”桜蔭中学增加的5%,6家“御三家”的报考人数,今年总体减少了30%。 一方面,东京圈的中学受验的学生人数今年仍在增加,另一方面报考名门中学的人数却出现大幅下滑。 这种明显反差,在日本媒体报道中认为,今年的疫情严重影响了家长和考生对于考试成绩的预期。 因为疫情,日本的学校、塾,也都一样出现了很多无法正常上课的情况。 很长时间内,受验的学生也必须靠自己在家学习。 这让一些本来有意冲顶的学生,开始对自己的“学力”变得不自信,降低受验目标。 另外,1月初各学校开始开放报名后,今年的考生和家长都发现了一个特别的提示:进考场前都必须测体温,超过37.5度的考生将单独考试,或者延期考试,甚至有的学校考生将就此失去考试机会。 日本媒体煽情说:“今年的中学受验,如果你在考试那天早上起来,有着和平常一样的体温,你已经考过了第一关。” 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在任何一次考试中都很重要,但今年的疫情更加夸张了这种重要。 休息好养好身体,可以正常去考试就好了,就算考不上名门学校也没关系——大家都开始主动“退而求其次”了。 不管怎么说,疫情带来的动荡和巨大的不确定,比任何佛系的心灵鸡汤都能降低整个社会欲望。 在某种程度上,这一场特殊背景下的中学受验,已经改变了很多日本小学生的人生走向。 30年来首次, 受验现场的“应援风景线”消失了 往年的应援现场。图片来自网络 作为日本中学受验现场标志性的一幕——来自各个塾的老师站在各中学考场入口两边,排成长长的两列,身披标语手举旗子,给自己塾里前来考试的学生们加油鼓劲的热闹场面,今年被换成了一声“嘀”——学校入口的考生体温测试。 去年的2月1日,我也一样,一大早送大雪去他的第一志愿学校考试。 刚到门口,看到两边夹道鼓劲的塾里老师,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在日本受验现场,还有这样的现象。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这些塾的老师要站在这里,仅仅为了跟自己的学生们说一声“加油”? 我当然不是感动,而是不理解。 这不是太夸张了吗。 但慢慢的,我逐渐理解,这确实是日本受验文化的一部分,在日语里被称为受验“风物诗”,用我们中国话说,就是受验现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对于日本小学生来说,自己能不能考上一个好中学,自己所在的小学和老师一点也不关心,真正关心的,除了家长就是塾了。 对塾来说,帮助自己的学生考上目标中学是第一要务,除了辅导成绩,其他所有升学上的事情,包括各种教育政策的解读,各有关的升学说明会等等,全部是塾出面组织和分析对策。 一名“四谷大塚”塾的老师,在自己的blog上记录着当应援老师的感受: “每年的2月1日,我都是早上5点从家出门,6点半到达受验应援现场,开始耐心等着8点钟学生们的到来。虽然很冷很累,但是学生们一来到现场就开始用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的老师,如果我不在,他们一定很失望。虽然跟每个人握手、说话只有短短的10秒钟,但看着他们信心满满地背着书包走进考场,我觉得我站在那里很重要。” 这种“应援文化”,不生活在日本,可能很难体会。 所以我现在回忆起去年的受验,第一个迅速冲到脑海里的场景,居然也就是这一幕: 大雪穿过两边都是各个塾的老师的夹道时,遇到了自己熟悉的塾里老师。 那个男老师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大雪的手说:“一言昆,虽然我的手很凉但还是希望将内心的热量传递给你,请你加油啊!” 这是事后大雪跟我说我才知道。 我当时只是远远看他像走过红毯一样,走向考场,看他和老师握了手。 今年因为疫情,这样的应援“风物诗”都被取消了。 在日本这也是30年来的第一次。 去考试的孩子们没有机会体验一下那种特别的场面,真是有点遗憾。 那简直是一年辛苦到头,整个努力受验过程中,最有仪式感的时刻了。 也许多年后,那种场景下的一次握手一句话语,带来的那一刻壮士出征的满腔豪气,甚至会抵过成功合格后的喜悦吧。 消费失败消费成功, “放榜”的行为艺术会就此消亡吗 去年东京一家中学的放榜现场。图片来自网络 很难想象,时代到了今天, 日本仍然有些学校,保留了对考试合格者张贴“放榜”的传统。 要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考上, 没法打电话去学校问,也没有网上途径可查,必须自己或者父母亲身去学校现场看“放榜”。 真的,这难道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去年的今天,我就体会了这样匪夷所思的放榜现场。 在公布的下午3点钟的放榜时间前,我和老张一起开始赶往学校。 大雪那天因为还要上学。 快到放榜的学校时,一路上看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家长,很多是夫妇一起,也有不少带着从学校请假来的孩子。 1000多名受验的学生,来看榜的当然陆续会达到2000人左右。 场面还是相当壮观。 尽管只是看放榜,很多家长也还是西装革履,穿戴整齐。 等到我们进了校园操场,合格者榜单刚刚张贴出来,已经有很多家长黑压压的一片,站在下面,抬头找着自己孩子的考试号码。 这是大雪最向往的学校,为此辛苦努力了一年多。 所以没出息如我,还是蛮紧张的。 当我在一堆数字里,找到了大雪的考号,兴奋地一转身,扑进了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老张的怀里。 这一看就是一个外国人的幼稚的行为。 日本妈妈这时候是淡定的。 但是即便淡定的日本妈妈,也仍然有一边往外走一边抹眼泪的。 有的孩子和妈妈站在学校门口,派爸爸进去现场看。 有孩子高兴得在现场又叫又跳,像范进中举一样。 也有孩子抹着眼泪和父母默默地离开了。 合格的学生家长要去教务处领取合格通知书,那是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 没有合格的,空着手尽快离开了。 偏偏那天学校门口站满了各种发传单的人——那些中学的塾都瞅准机会,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 所以对那些手上没有信封的家长,有个塾的老师在网上分享经验说:“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日本人向来过于在意隐私过于在意对方的気持ち(心情)。 学校里有了得新冠的孩子不仅不告诉孩子名字或者班级,连这个孩子是几年级也不允许打听的国家,为什么觉得这样的放榜行为不是伤害孩子的隐私,不是在伤害不合格孩子的心情呢? 事实上,现在大多数日本的私立中学都已经开放网上查询系统了,仍然保留放榜“传统”的仅是那些最top的几所名校。 看上去他们只是在守着一项“传统”而已,实际上未尝不是这些名校和塾,一起心照不宣地消费着那一刻的考生和家长。 网上有日本家长分析说,“放榜”是名校的一项“行为艺术”,每年通过这样的仪式,吸引了大量的媒体来到现场,有利于学校的宣传。 特别是名校之间,生源竞争激烈,他们更需要这样的行为来吸引社会关注,在每年的这个特殊季节保持话题。 同样,各个补习塾也需要这样的放榜场面。 放榜现场,他们像媒体一样扛着摄像机,到处捕捉合格学生的镜头,为下一年的招生说明会收集最激动人心、最能打动家长报名的视频资料。 而今年,疫情消灭了这场狂欢。 根据文部省对疫情下考试流程的“指导”,几乎所有学校取消了对合格者现场“放榜”的做法,一律改成了网上发布。 没有谁的失败应该用来衬托成功,没有谁的成功应该用来消费。 假如明年疫情走了,放榜的狂欢会重来吗。 hi,帮我点个“在看”再走吧!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
疫情如何改变了日本的小升初“受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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