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日本第一名

　　——北野武的暴力美学

　　文◎文森特

　　就像大卫莱特曼、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或者昆汀·塔伦蒂诺在美国那样，57岁的北野武是日本困扰时代的一种象征，20年来，他成为各大媒体的专题、封面、谈话节目不衰的主题。他一个人足以成立一家庞大的娱乐公司:主持着7个高收视率的电视节目、为71部电影评论写专栏、写诗、作画、在16部电影里扮演角色、导演了11部电影。是什么让这样一位貌不惊人、甚至半边脸已经因为车祸而瘫痪的男人如此地风靡？

　　——文摘

　　一

　　北野武的东西我原来没看过，只知道那是一个说了相声才拍电影的日本人。按我过去傻傲傻傲的观念，东洋鬼子哪有什么看，除了A片。这个原因不难解释，所以不解释了。当然周围的人都觉得宫崎峻要好一点，这我也觉得对，虽然他只好半截——《龙猫》之后，《千与千寻》比那还好，但那叫一个抄。还有黑泽明、沟口健二、小津安二郎，这都是老人，他们的片子我都没看过，都是听别人说，有人说是高级货那就是高级货，而且后面这3个人，现在的名气都非常大，至少在我不熟的圈子里比北野武都大，人都没了，人缘不死。像北野武这么流氓的，在那个年代不叫傻么？

　　二

　　相形之下，北野武是耐看型。第一北野武的演技好，这是一个矮个子演员最起码的，有话恕我直说，范曾、恩雅、村上、阿炳，都算这一类，都是有缺点才有个性。有个性在疆场上叫有种，在情场上叫有型，在生意场上叫有手腕，在诗书画里叫才情，总之在一切人生事实上，能够体现一点自尊。《奏鸣曲》里有一段，北野武对新结识的女孩说:“因为害怕，才开枪的。”《喜剧之王》里有一段，周星驰对新结识的女人说:“我养你啊。”我倒不觉得男人风度非得怎么着，看心情。但知道自己哪不行然后争气，OK。我感觉我还得提F4，现在我忘不了这几个人。漂亮男人因为漂亮出来混，和丑鬼因为不怕丑出来混，一个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一个是生命中能够承受之重，高下立判。达斯廷·霍夫曼说他自己，站在布拉德·皮特跟前好像个洋葱，但谁不喜欢这洋葱？洋葱觉得自己不是别的，就是洋葱，那这洋葱比任何非洋葱都要强。好多人讲北野武野，老实说，那倒是艺人圈的习惯，摸爬滚打枪林弹雨，想让其乖巧也难。也有人说北野武色，老实说，那也是艺人圈的习惯，我刚才说“摸爬滚打枪林弹雨”，你细想一下，这不就是在说性。艺人圈外，向来有个“观察‘艺人圈’之圈”，这个圈子专门负责看，很热心是不是？

　　三

　　但演技并不是令北野武所向披靡的那样东西。我说过，北野武这人是有人味儿的，换句话说他非常凶猛又非常偏执，鸡立鹤群不太好看但不容漠视。北野武成其北野武，与几条线索有关。

　　第一条，他老婆。首先讲，婚姻万岁。这在北野武的身上有验证。北野武车祸，可能为了惩戒他对婚姻的不忠诚。不忠诚有很多麻烦，但麻烦就是人生。所以北野武一方面在家里抗旨不遵，一方面在外头耍。

　　第二条，他母亲。听闻北野武因为家里经常向他索钱，一直和母不合。虽然伴随母亲过世，误会冰释，但北野武曾经表现得确实有点犊子。

　　第三条，朋友圈，包括邓肯、主演《3-4×10月》的小野昌彦和在《性爱狂想曲》中扮演跳脱衣舞的飞行员的井口熏仁等一堆人。我想朋友的意义就没必要细说了吧，这里既有利害上的，也有感情上的，总之是宝。北野武的个性特质，其实也是他身旁那个圈子的群体特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古理。

　　第四条，日本乱世。这个社会文化必须单独讲，因为其决绝。北野武自称亲见酒吧里流氓自割断指，又说有回为人绑架去，以为小命不保，结果被架到全日本第二大帮派，该派公公的女儿要见他本人，日迷追星，就能至于此。北野武主持晚间娱乐节目，和泳装美女一起玩呼拉圈。北野武和滨崎步在电视上摆龙门，红口白牙讲性事姿势。先时有家杂志刊出北野武与人幽会的图片新闻，北野武就自带军团去出版单位踢场。上次戛纳影节上放其作品，因机器故障中断了7分钟，北野武不忘威胁说:“换成我年轻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早就大发雷霆了。”嗬——

　　四

　　我还要表达一个意思，就是，很多人最喜欢的艺人都不是北野武这样的，我也是，甚至说，很招人烦，因为他太野蛮。不过，他太有名，依旧有各国人看他十几年前的作品，视他、村上春树、蜡笔小新为日本最富魅力男人。这说明喜恶与认可终究不是同一回事的。

　　北野武，1947年1月18日生于东京。明治大学工学部肄业，当过出租车司机、脱衣舞秀场的喜剧演员，1973年与兼子清组成对口相声团体“Two Beat”，活跃于电视及广播界，并以辛辣和黑色幽默受到欢迎，成为日本20世纪80年代相声热潮的灵魂人物。1981年开始参与电影以及电视剧的演出，其中包括大岛渚执导的《俘虏》。1989年他取代著名动作片导演深作欣二，执导第一部电影《小心恶警》而一鸣惊人，之后的几部作品更奠定他成为20世纪90年代日本代表导演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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