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安倍经济学”仍在调整中

本报驻东京记者李浩 截至2016年末，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累计在任天数已升至二战后历任首相的第四位，到今年5月还将追平前首相小泉纯一郎。自民党2016年10月决定将党总裁任期从“最多两届六年”延长为“最多三届九年”，这意味着现在处于党总裁第二届任期的安倍有可能成为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首相。安倍今后长期执政的关键之一就是经济。他在去年12月26日即其执政4周年之际充满自信地表示，日本已经形成并非通货紧缩的局面。虽然“安倍经济学”通过大规模货币宽松促成日元贬值、股市升值，从而获得了舆论支持，但至今摆脱通缩和重振经济依旧是最优先课题。如今，被安倍政府视为经济增长战略支柱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因特朗普当选下届美国总统而变得前景不明。如果经济发展失速，或将导致民意背离。

安倍4年前第二次就任日本首相后开始实施“安倍经济学”这一经济政策，大规模货币宽松带来的日元贬值和股价走高扭转了企业和消费者的通货紧缩心理，放宽限制吸引访日游客，下调法人税率和强化企业管理等也取得了进展。日本政府2016年12月20日在内阁会议上敲定了2017年度经济展望报告，认为剔除物价变动因素后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速约为1.5%。在政府刺激和宽松货币政策支撑下，预计2017年日本经济将持续增长，但增速仍将温和，基本稳定在当前水平。

企业税收减少财政持续捉襟见肘

日本已经通过的2017年度预算案中一般预算的财政支出和财政收入总额达到97.4547万亿日元，创出历史新高。虽然通过税收和利息的计算将国债发行额控制在2016年度的水平，但仍未启动中长期控制社会保障费膨胀的制度改革。

这是安倍晋三第二次上台后的第五次预算案，显示出依赖于日元贬值和超低利率等措施的“安倍经济学”存在短期主义问题。日本政府称，新预算案是“象征兼顾经济重建和财政健全化的预算”。包括提高保育员的待遇、增加研发费用、将老龄化导致的社会保障费增长控制在5000亿日元的目标之内、以0.2%的微小幅度减少新增国债。预算案的说明似乎有一种自卖自夸的意味。而实际上，这些都是巧妙筹划的苦心之举。首先是有关税收的表述。由于日元升值带来的企业收益恶化的预期，2016年日本年度税收减少了17000亿日元。针对2017年度的税收，日本政府描绘的前景是，以对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的政策期待带来的日元贬值为契机，实现“V”字复苏。虽然“特朗普行情”涉及多个方面，但很难设想今后税收能持续增加。受日本银行将负利率以及使国债利率降为零的政策影响，支付给投资者的国债年利率的预期也降至1.1％，全年节省了5000亿日元。如果没有这个因素，债务将进一步增加。

因安倍经济学效果减退，税收难以预见大幅增长，虽然日本政府以日元贬值和低利率为前提就巨额预算进行了调整，但国内外经济形势不明朗使得捉襟见肘的日本财政运营还将持续。日本政府主管经济的部门内部认为，应避免紧缩财政直至摆脱通缩的意见强烈，担心有可能发展成每一次出现经济形势动摇就增加支出、增发国债的恶性循环。

政策面锁定少子化对策与劳动方式改革

日本厚生劳动省2016年5月发布的2015年人口动态统计推算得出的出生率为1.46，时隔两年转为上升。不过距离安倍政权提出的使出生率达到1.8的目标仍很遥远。除了晚育化仍在持续外，主力生育年龄层的女性人口也持续减少，为此日本政府将在今年将继续推进少子化对策和劳动方式改革。

作为少子化对策的支柱，日本政府提出要减少等待入园儿童的人数。5月中旬汇总的“日本一亿总活跃计划”中提出到2025年度实现出生率达到1.8的目标。作为具体对策，到2017年度将建设可接纳50万儿童的保育园。为缓解保育员的人手短缺，计划为保育员加薪2%，尤其是有经验的保育员，计划为其加薪4万日元，提高至与所有产业女性平均工资相仿的水平。为了方便夫妇及单亲家庭生育或抚养孩子，对劳动方式进行改革也是当务之急。日本政府将通过削减长时间劳动以及改善非正式员工的待遇等，改善有工作夫妇生育和抚养孩子的环境。日本政府在“一亿总活跃计划”中，提出通过扩大个人消费，实现国内生产总值增至600万亿日元的目标。“经济财政咨询会议”的民间议员也指出要实现2%的通胀目标，必须实施加薪。

2016年11月16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首相官邸召开“劳动方式改革实现会议”，关于2017年春季劳资谈判要求经济界实现“至少和今年同等的加薪”，并表示“希望连续4年提升基本工资涨幅”，敦促企业积极加薪。安倍强调，“保持经济的良好循环，关键在于明年的加薪”。经团联会长榊原定征表示，“愿意继续保持加薪趋势”。除提高基础工资涨幅外，安倍还要求经济界考虑原油价格上涨带来的未来物价上涨率进行加薪，完善中小企业加薪环境等具体措施。日本政府认为，要摆脱物价下跌的通缩并创造经济的良性循环，必须持续加薪，希望通过改革劳动方式来提高生产率的举措，同时也将致力于完善企业能够加薪的环境。此举也意在通过扩大个人消费，以支撑进展缓慢的安倍政府经济政策“安倍经济学”。不过，日本经济依旧停滞不前，能否实现加薪前景并不透明。

海外经济好转将助推日本经济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去年底在东京都内召开的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发表演讲，指出海外经济正趋于好转，日本经济可以借此“东风”进一步迈进，强调了对经济前景的积极看法。

日本央行2016年度主要有两次较大动作，一是在1月底推出负利率政策，对商业银行存放在日本央行的超额准备金存款利率从此前的0.1%降至-0.1%，然而此举不仅未达到刺激经济和信贷投放的目的，反而极大侵蚀了银行业的利润和银行间市场的活跃度。二是在10月议息会议上引入收益率曲线控制，调节短端及长端利率，继续购买日本国债直至10年期国债收益率保持在零附近和作出通胀超调承诺，相应原有80万亿日元的宽松规模，则实际上变成不具有约束力的参照目标。特别是在当前日本经济实现增长，而美债收益率走升的背景下，收益率曲线控制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日本债券收益率同全球收益率的分化格局，降低了日本央行进一步宽松的必要性。

黑田东彦日前在接受日本经济新闻社采访时表示，世界经济整体正迈向积极方向，这一点非常明确，认为2016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减速风险和英国决定退出欧盟导致市场陷入动荡，这一局面已经改变。黑田东彦认为，美国经济非常稳健，同时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增长也在缓慢加速。悲观论调已经完全改变。日元贬值和股价走高因特朗普赢得美国总统选举而再次加速。黑田评价称，由于对积极财政政策的期待，市场正在转向，风险偏好上升。对于日本经济来说，将非常有利。黑田指出，除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出现增长势头之外，发达国家中经济形势好转的动向也在扩大。在承认特朗普的政策等不透明因素存在的同时，黑田表示，日本终于开始摆脱雷曼危机后的调整局面，进入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