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会是日本经济最艰难的一年。”18日上午，当日本今年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初值公布后，日本经济再生大臣西村康稔在随后的记者会上留下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日本内阁府数据显示，扣除物价变动等因素，日本今年第一季度GDP增长值比上一季度减少了0.9%，按年率计算，则为负增长3.4%。

这是连续两个季度出现负增长。2019年第四季度，日本实际国内生产总值扣除物价因素后环比下降1.6%，按年率计算降幅为6.3%，创2014年第二季度下滑7.4%以来的最大降幅，是日本经济时隔5个季度以来首次转为负增长。

值得注意的是，按日本财年的统计方式，2020年1~3月其实是2019财年的最后一个季度。日本内阁府因此表示，2019年度的GDP增长率比2018年度减少了0.1%，相隔5年，再度陷入负增长的困境。

全国日本经济学会副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中心主任陈子雷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一结果并不出乎意料，“但今年第一季度时日本本土的疫情还没有进入高峰期，更多的是内需延续了消费税提升以来走弱的颓势。疫情导致海外游客与外需的减少，对当时的日本经济则是雪上加霜。”

他指出，疫情对日本经济的真实影响将体现在今年二季度的数据上，尤其是实施紧急状态以来的境况，“今年第二季度日本经济出现负增长，也是大概率事件。”

意料之中的技术性衰退

日本内阁府表示，今年第一季度GDP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导致2月之后，出口、消费和设备投资等拉动经济增长的诸因素均出现了低迷状态。

具体而言，出口减少6.0%、进口减少4.9%、住宅投资减少4.5%、设备投资减少0.5%，尤其是占GDP总额半数以上的个人消费，减少了0.7%。

如果一个国家GDP连续两个季度环比出现下降，通常预示着该国经济已进入技术性衰退。对于去年第四季度GDP的大幅下滑，日本政府将原因归咎于季节性因素的台风以及当年10月上调的消费税。

进入2020年年初，疫情致使日本国内部分制造业企业停工、出口减缓、拉动消费的访日游客人数急剧下滑。此前已有不少经济学家认为，日本经济在今年第一季度陷入“技术性衰退”是大概率事件。

陈子雷表示，今年1~3月日本经济受疫情影响并不大，只是开始，更多的是去年以来经济衰弱的持续，“当时就有分析指出，日本经济会继续下滑，因此当前的数据没有超出市场的预期。”

日本国立感染症研究所此前的研究显示，通过追踪新冠病毒基因组随机发生的突变发现，日本成功地控制住了第一波疫情，目前在日本蔓延的第二波疫情则是3月中旬以来来自欧美的输入型病例。

随着确诊病例在3月底激增，东京及周边六地在进入4月后单日确诊病例均在500例上下，率先进入“紧急状态”。4月中旬，日本的防疫措施再度升级，“紧急事态宣言”适用范围扩展至全国，持续时间至5月6日。5月4日，安倍又将紧急事态宣言新的期限延长至5月31日。这是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前所未有的举措。

第一生命经济研究所曾在4月底研判，截至5月6日的第一轮“紧急状态”，已经对经济造成了21.9万亿日元的损失，如果再延长至月底，日本GDP还将蒙受23.1万亿日元的损失。

“减少下滑幅度就是胜利”

西村康稔在18日的记者会上告诫道，实施紧急状态之后的4~6月的经济情势，会比1~3月更为严峻。

为了止住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安倍政府还在疫情最严重的4月初出台了史无前例的108万亿日元（约合7万亿元人民币）的紧急经济对策，规模相当于日本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0%。这一规模不仅超过了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日本政府的经济刺激计划，从占比GDP的季度来看，还超过了美国特朗普政府的疫情刺激政策，领跑一众欧美国家。

为了应对疫情，日本国会还通过了2020年度财政补充预算案。作为紧急经济对策，日本政府将向全国国民一律支付10万日元（约合6600元人民币）补助金，预计总额为25万亿日元（约合1.7万亿元人民币），为历史最高。

据日媒报道，本财年的第二份补充预算案也在制定中，主要帮助那些难以支付租金的企业、支持失去兼职工作的学生，以及给受到销售下滑打击的企业发放更多补贴。该预算案预计将在6月闯关国会。

对此，陈子雷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安倍政府出台的刺激政策能在多大程度上为日本经济的负增长踩刹车，将拭目以待。“目前来看，日本经济要在今年摆脱负增长的趋势，很难。”他说道，“能够减少负增长的幅度，就是安倍政府一系列刺激政策的成功。”

在陈子雷看来，日本经济今年能不能出现反弹，还需看第三季度的走势，“安倍政府刺激政策一些细节还没完全落地，因此，对经济刺激的效应势必将延续到第三季度。毫无疑问，今年第三季度将是日本经济全年走势的关键，也是安倍政府的攻坚战。减少下滑幅度就是胜利。”而这也是安倍政府急于解除紧急状态的一个背景。

17日，日本厚生劳动省汇总的各地新冠确诊数据显示，日本全境当日新增确诊病例仅为24例，是两个月来首次单日新增确诊病例低于30例；新增死亡病例5例。其中，首都东京当日新增确诊病例5例，是近几个月来的最低值。第二大城市大阪无新增确诊病例，是自3月9日来的首次。

截至17日，日本全境还有8个地区未解除紧急状态，其中包括东京、大阪以及其他6个县。其余39个县的紧急状态已经于14日解除。日本政府将于近期对这些地区的紧急状态进行评估。

陈子雷认为，日本经济能否在第三、第四季度出现反弹，仍取决于全球抗疫的走势。他估计，在疫情缓解后，安倍政府会积极加深与中美的经济交往，中日韩自贸谈判也会继续推进，“由此，日本全年的经济走势可能会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判更积极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4月的最新世界经济展望中预计，2020年日本经济将收缩5.2%，到2021年将增长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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