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

　　“新政权建立的本意是对政策进行巨大变革，现在行动正将开始。”6月1日一早，日本首相鸠山由纪夫在首相官邸前以模糊的“变革”说回应记者关于自己是否辞职的追问，表明了留任的态度。当天，鸠山内阁试图以一份打着“变革”旗号的产业振兴路线图挽回人望。

　　鸠山内阁近来遭遇空前执政危机。5月28日，鸠山内阁同意驻日美军将位于冲绳县的普天间基地迁往县内的边野谷地区，违背了选举时做出的承诺。5月30日，日本社民党坚持在普天间问题上的反对立场，并决定退出鸠山领导的联合政府。

　　日本共同社5月30日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鸠山内阁支持率跌至19．1％，而且有51．2％的受访者认为首相鸠山由纪夫应当辞职。

　　6月1日出台的产业振兴路线图被认为是内阁挽回危局的最后机会。该路线图由《日本2009财政年度制造技术振兴政策白皮书》（下简称《白皮书》）和《日本产业发展路线（草案）》（下简称《草案》）两份文件组成。日本相关经济官员对本报记者指出，经产省的目的在于拉动内需、创造就业。

　　不过，北京大学日本问题专家王新生教授认为，这一路线图很难从根本上“变革”日本经济结构，也难于挽救鸠山低迷的支持率。

　　产业振兴计划难称“变革”

　　《白皮书》显示，自2002年起，原本占日本制造业比重最大的电子产品产量呈逐渐下降趋势，并在2007年被通用机械制造业和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超越。到2009年，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已成为日本的产业支柱。

　　在此背景下，《草案》的出台为日本日后的产业发展方向铺路。在《草案》中，日本经济产业省指出了未来日本产业的五个“核心战略领域”，分别为基础建设、环境能源、创意工业、公共卫生和高新技术。

　　上述日本相关经济官员告诉本报记者，《草案》的本身目的不是出口，以基础建设为例，经济产业省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全日本（制造）’的系统并提供一定的刺激包袱”，在此过程中，拉动内需、创造就业比扩大出口更为显性。

　　然而，除公共卫生外，其余四个产业发展战略都在不同程度上提出依靠“发展全球领先的技术”带动出口。因此，王新生认为，《草案》基本延续了日本外向型经济模式，并未如鸠山所说体现“巨大变革”。

　　在支持率首次跌破20%之际，鸠山内阁紧急抛出产业振兴路线图，对挽回人望恐怕于事无补。民众对鸠山内阁的执政能力已经产生了普遍的怀疑。

　　鸠山上台伊始，曾提出涉及日本外交、体制、经济的各项改革政策，不到一年的时间，几乎所有承诺全部落空。王新生指出，日本民众对鸠山的失望一部分是出于希望落空，但更多来自于对鸠山执政能力的否定，“对于自己的承诺缺乏变通，面对各阶层势力不会沟通，这才是（鸠山）最大的失分点”。

　　外交政策转向

　　点燃鸠山内阁执政危机的是普天间基地迁址问题。

　　5月28日，日美就普天间基地问题达成协议，该协议基本延续两国2006年5月达成的协议，原建于冲绳县普天间的驻日美军基地搬迁至冲绳县边野古，鸠山上台前对选民最大的承诺落空，美军不仅未撤离日本，甚至仍然留在了冲绳县内。社民党党首福岛瑞穗因拒绝在协议上签字遭鸠山罢免。当天，鸠山发布twitter，称“不得不辞掉福岛大臣一事，我感到非常遗憾”。

　　5月31日，在野党自民党在众议院借普天间问题发难，提交了内阁不信任案，福岛对此表示“很难反对”。

　　不过，多次就普天间问题与日本学者交流的王新生提醒本报记者，尽管自民党和社民党可能抓住这一问题攻击民主党，但“要注意日本民间对基地的态度并不完全负面”。

　　一名在日本生活多年的中国留学生告诉记者，日本民众对美军基地没有想象中的抵触，一些日本年轻人甚至对基地周围的美式店铺颇为喜爱。王新生则进一步指出，冲绳县的经济有很大一部分依靠基地带动，天安舰事件发生后，也有更多日本人偏向寻求美国人的庇护。

　　“普天间问题的最后解决实际上可以看作是鸠山外交方针上的一个转变。”王新生说。

　　自去年上台后，鸠山一直热衷于塑造“东亚共同体”概念，并将外交重心逐渐移至东亚。在经济方面，鸠山也在去年提出“中国是日本最大的市场”。2010年后，鸠山对东亚的热心正在消退。

　　“普天间问题解决后，日美同盟可能会加强。”王新生判断。

　　这与去年以来的全球经济局势不无关系。经过去年的严重受挫，美国经济已在缓慢恢复中，这与鸠山上台前美国模式可能遭遇失败的预期完全相反。

　　与奥巴马“5年内出口加倍”、“以创新产品开拓市场”的策略相近的《草案》或许也从另一面预示着鸠山的变革方向-重回紧跟美国的老路。

　　本届日本国会会议将于6月16日闭幕，意即下一轮的参院选举将于7月上旬举行。鸠山的变革能否在一个月内将民主党留在执政党位置上，仍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