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骏

原本昂贵的日本正在变得更加便宜，这要“感谢”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所倡导的“日元大贬值”策略。黑田东彦反复表示，央行将增加货币量来让日本“摆脱令人厌恶的通缩”，以完成2%的通胀基本目标。

随着“安倍经济学”的不断深入与拓展，美元/日元的汇率日前已在99附近徘徊，即将突破100的整数心理关口，相较于曾一度涨至1美元兑换75日元的历史水平而言，日元的贬值幅度可想而知。安倍及安倍政府所推崇的“经济刺激论”，是引发日元巨幅贬值的直接导火索。

这里，我们不禁联想到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即，贬值是否有利于日本经济的发展、美国在日元贬值问题上究竟作何态度，等等。

贬值是否有利于日本经济的发展？对于这一问题，必须指出的是，日元的贬值并不是单一原因所造成的。换言之，促成日元贬值的因素是多元的，但“安倍经济学”所倡导的超规模量化宽松政策难逃其咎。而且，泡沫经济崩溃以后，日本市场始终被衰退、通缩、消费力不足等多重矛盾所困扰，致使外界对日本经济及市场投资的增长预期日渐式微。值得一提的是，一旦在日外国投资者及投资相关机构看跌日本经济的中长期发展，则会迅速转移在日本的既有投资。这样一来，大量变卖日元资产在所难免，然后再将所获的日元兑换成美元等其他货币，并转移至其他国家或地区。更为严重的是，若是这样的投资客及相关机构数量过多，同时涌入外汇市场进行抛售交易，日元汇率在市场上自然就会呈现出急遽下滑的趋势。因此，这一部分群体构成了唱衰日元的重要部分，他们的逆向举动并不利于日本的经济复苏与中长期经济的稳定发展。

另一方面，作为日元贬值的直接受益方，日本出口型相关产业势必受到贬值的“鼓舞”，并在出口价格上获取一定的竞争优势，这也有利于日本国内制造业的重组与结构调整。除此之外，日元的贬值势必提高日本国内企业向外转移的成本，这样有利于暂缓日本国内制造业外迁的速度与节奏，为日本国内的“再工业化”建设提供了时机，且有利于防止“工业空心化”现象的大范围泛滥。进一步而言，尽管安倍政府至今仍没有拿出具体的经济发展战略，以构建完整的“安倍经济学”内容架构，但不难想象，依靠制造业起家的日本经济，始终都不可能把制造业的战略性发展搁置在无关紧要的位置，由此，本币贬值也有利于日本战略性新兴产业建立相对的出口竞争优势。

奥巴马政府就日元的急遽贬值究竟有何想法？实际上，面对日元巨幅贬值的事实，美国并未保持一贯的淡定自若。不久前，美国财政部就对日本政府恶意操纵汇率，致使日元大幅贬值一事发出过慎重的警告。尽管如此，美国在此事上的态度仍然较为暧昧，对日本的警告究竟是战术性的，还是战略性的，我们仍然不得而知。但是，毫无疑问，若是日元继续贬值下去，日本将在对美贸易上攫取更大的红利，而且，这在当下的日美贸易中已有所显现。另一方面，美国一直是操纵汇率的“行家里手”，最具代表性的案例，就是1985年的“广场协议”。迫于美方的强大压力，当时的日本政府无奈吞下了这一协定所要求的日元升值的“苦果”，最终造成国内经济长期低迷。因此，针对日本希望借助本币贬值以刺激国内经济复苏与发展的伎俩，美国并非完全一无所知，只能说日元的贬值幅度还未超出奥巴马政府的忍耐限度。

综上所述，日元的贬值对于日本经济的发展构成了较为积极的信号，但也损害到了其他相关国家的经济利益。与此同时，日本的“安倍经济学”正在竭力塑造经济繁荣的预期，但单一借助本币贬值的做法未必是可行的良方，说到底，日本经济的中长期发展必须依赖结构转型与升级，而不是通货膨胀所支撑起的虚幻繁荣。

（作者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博士，艾伯特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