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在二十国集团（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结束后表示，日本央行为尽快达成通胀目标（2%）而推行的负利率政策，已得到其他货币政策制定者的充分理解。

但这只是黑田东彦的一面之词，其他经济体怎能放下心中的疑虑？英国央行行长卡尼在本次会议之前就曾一针见血地表示，主要经济体把利率降至负值，将形成“以邻为壑”的环境，导致全球经济陷入长时期的低增长困境。

日本央行是在今年1月底宣布实行负利率政策的，称未来将实行“负利率的量化和质化货币宽松措施”，把民间金融机构存入日本央行的存款准备金利率下调至-0.1%。此后，黑田东彦在很多场合重申，为了抵消全球原油价格暴跌和新兴市场国家经济下滑的负面影响，日本央行有可能深化负利率措施，并扩大资产购买规模。有分析指出，在“安倍经济学”几乎破产的现状下，黑田的表态意味着日本货币政策将走向极致宽松。

宽松货币政策，是应对经济下滑的常规药方之一。简单地说，中央银行降低利率，根本目的是刺激总需求、提振通胀。但是，当前全球经济形成缓慢复苏的复杂格局，是周期性因素和结构性因素叠加造成的，过度依靠宽松货币政策，甚至由传统的降息扩展为非常规的量化宽松，进而实行负利率，只能起到舒缓疼痛之用。从理论上说，负利率政策作为宽松货币政策当中的“终极杀器”之一，本应放在央行政策工具箱的最深处，只有在传统政策已没有腾挪空间甚至失灵的前提下，才会拿出来解燃眉之急。此外，从已实施负利率的瑞典、瑞士、丹麦、日本来看，利用负利率政策造成本币贬值，保持出口的竞争力，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另一个诉求。

负利率政策能否像黑田东彦所言，对日本经济产生真正的促进作用，目前尚难得出结论。需要注意的是，目前日本执行的负利率政策只是商业银行在中央银行存款的利率为负，是否能够产生鼓励银行放贷和企业投资，刺激居民消费的效果还有待观察。实际上，日本金融厅已经展开调查，摸底负利率对日本银行业乃至整个宏观经济运营产生的消极影响。而且，利用负利率造成本币贬值，然后促进出口，这个如意算盘是否成立不仅取决于日本央行的货币政策，也取决于其他国家的货币政策。如果其他国家采取类似的宽松货币政策进行冲抵，在金融市场动荡的大背景下具有避险功能的日元是难以走软的。

令人担心的是，实行负利率政策的国家可能会产生示范效应。在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宽松政策大行其道的背景下，很多经济体被迫投身到汇率大战当中，负利率政策将被央行寄予厚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日前发布的《全球前景和政策挑战》报告中指出，伴随着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加剧、资产价格下挫的趋势，全球经济增长有可能进一步放缓，考虑到经济复苏疲软以及金融市场动荡加剧，全球经济更容易受到负面冲击。可以说，推行负利率政策，无疑是将一国经济引入前所未知的领域，除了本国要当心由此产生的经济漩涡和货币激流，其他国家也要提防此举在金融市场中可能引发的滔天巨浪。

在刚刚结束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与会者就当前世界经济问题达成了三点共识；第一是全球经济风险有所上升，第二是不应过度悲观，第三是G20需要共同采取行动，促进全球经济持续复苏。与会者同意就外汇市场密切讨论沟通，避免竞争性贬值；同时将清晰地沟通各自的政策行为，增加政策透明度，减少负面溢出效应。

实际上，这也是给进入加息通道的美联储、实施负利率的日本央行以及打算扩大量化宽松规模的欧洲央行一个善意的提醒：全球化之下，主要经济体均置身于同样的系统性风险之中，谁也无法独善其身，那些只顾本国利益而忽略他国的货币政策终将导致满盘皆输。

（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