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有一套叫《男人真苦》（大陆叫做《寅次郎的故事》）的家传户晓电影系列，一拍便是48集，已列入世界健力士记录大全。《男人真苦》的导演山田洋次还制作了《学校》系列，将一幕幕励志感人故事呈现眼前，令人对老师倍加尊敬。然而《学校》系列拍得太理想了，反不如日剧《女王的教室》贴近现实。在日本当中小学老师的辛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山田导演大可以考虑开拍《老师真苦》系列，将日本老师面对的种种困难公诸于世。

　　在日本为人师表不算是理想职业，而且面对的工作环境愈来愈差，最近甚至成为被投诉及控诉最多的职业之一，真是可怜。除了繁重的教学工作外，日本老师还要负责筹办大量的课外活动。他们也身兼社会工作者，对学生的家庭及社交生活亦要关注。学生有事，老师要随传随到。地方教育委员会及校方的政治取向（如教科书的选取）及繁文缛节（如禁止老师开车往返学校）也令老师百上加斤。近年「马鹿」家长「大暴走」，动不动便投诉甚至举讼更令老师们心惊胆颤，有不少人因此辞职，甚至患上抑郁症及走上自杀之绝路。教师们为求自保，竟纷纷购买各大保险公司为他们度身订造的「诉讼保险」，成为天下奇闻。

　　在「少子化」（日本平均每家庭只生1.26个小孩）极之严重的日本，家长普遍对子女过分溺爱及保护，对子女教育异常紧张，产生一大班以监督子女教育为己任的「教育妈妈」及「教育家长」。以往家长多透过家长教师会(PTA)向校方反映意见，现在愈来愈多家长因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向校方、地方教育委员会及政府投诉老师失当，甚至动辄诉诸法律行动，近于无理取闹。日本社会对这类蛮不讲理的家长冠以Monster Parents（怪兽家长）的称呼，例如曾有老师提醒某女学生要换夏季校裙，被家长向法务局投诉「性骚扰」；有顽劣学生被老师指责，被控「儿童虐待」；有老师与学生闲谈间询问其家长的职业，被投诉「侵犯私隐」；有学生因涂鸦被老师警告，家长竟辩说：「我的孩子在练习书法而已！」并批评老师针对自己的子女。胡乱投诉及诉讼对教师造成极大的精神及财政压力。

　　当校方接到投诉，往往希望息事宁人，多要求老师不论有理无理先要道歉。当家长提出法律诉讼时，校方一般都不会伸出援手。不尊师重道也罢，但士可杀，不可辱！可是毕竟单靠自己的财力，教师根本无法应付打官司的庞大费用，「诉讼保险」于是应运而生。只要月付200至1000日元，一旦面对法律诉讼，可获300至5000万日元的保险金支持。因被家长无理控诉的教师日多，全日本约三分之一的中小学教师都已购买「诉讼保险」以防万一，真的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香港同行的遭遇其实也好不到那里！不过香港教师的压力主要来自教改，本地家长虽紧张子女教育，但不至于胡乱控诉老师，不然自杀的老师只会不断增加，也许那时香港也会出现以老师为对象的健康保险及诉讼保险吧！

杀人的教改：日本与台湾的教训

　　看到一则有关日本校长因教改自杀的新闻，令我想起台湾的教改。日本茨城県立佐竹高校的校长58岁的高久裕一郎10月29日山中上吊自杀，他自杀的原因是学生可能因为学分欠修而无法毕业进而无法参加大学考试。老实说我（D）最初没看到这篇新闻，因为台湾被阿扁贪污案闹的沸沸扬扬我是在跟旅日网友C聊到对学校活动不满，进而谈到日本学生历史知识普遍不足。以下是对话要录：

　　C: 日本人不爱读历史是出了名的。
　　D: 怎说 ?
　　C: 从日本年轻人对二次大战观点就知道了。
　　D: 日本年轻人对二战很反弹吗?(因为原子弹？)
　　C: 错！根本完全没认知。因为考试不考，所以学校都跳过世界史不教。所以才搞出这次这么大的事件。
　　D: 什么事件？
　　C: 因为学分欠修，学生无法毕业逼高中校长上吊自杀的事件。

　　我看完以后，首先为高久裕一郎先生致意，并希望他能安息。我原以为现代的日本人已经没有以死负责的武士道精神，有的只是以自杀逃避罪责之人，但高永裕一郎先生让我修正了这个观点。不管他教育上是否有瑕疵，但我对他身为校长却以死来维护学生权益的作法感到敬佩。虽然死亡不能解决问题就是，但他愿意这样承担责任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有多一点这种为学生着想的校长或者政治人物有多好啊。

　　这次问题主要爆点在于教改会要求追讨漏修学分学生的毕业证书，跟要求现在学生必须补修50小时的课程才能毕业。想象一下，都联考前两个月才叫你补修50小时的课程，不用考了吗？教改单位自以为是的以为导入学分制能减轻学生负担，实际上反而增加大学考试科目。学校为了应付升学压力，只能阳奉阴违。订定错误政策的是政府，执行反政策违法的教育方针是学校。学生只是最末的承受者，结果却要学生吃恶果，逞罚学生？所以这个校长才自杀要求教革会收回方案。我想在这样下去死的人会更多。

　　同时我也看到台湾一样有同样的问题---教改。台湾的教改失败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开放教科书一纲多本，结果被书商垄断。书本质量差又杂，增加学生负担。多元入学=多次考试=多次削钱=多次折磨！学校以「升学主义」至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最好有高中二三年级会上体育美术课，同样的，学校也早就帮学生分好班级依据要考的组别选择课程不同的班级。像我读明星高中的弟弟就没读地理，因为他要考的学校不采史地分数。学校也帮他安排好学分了，只要有去考试有去交卷都会有成绩。台湾也有学分制，虚假的学分制，因为学生完全没有选择性。而且为了推甄学校都分数打很高，所以反而现在推甄程序是完全不采计学校分数。因为学校会灌水吗？所以名为推甄实为变成各校私招考试。结果现在各种复杂制度的大学入学方式有比以前单一的大学联考+优秀生申请入学，让学生更轻松吗？没有！学生有更多选择吗？没有！

　　小学生为了学英文还要学乡土语言，搞的连国字都不会写。因为一纲多本，书包是用提箱。因为除了课本一本被拆成三本，还要带习题跟参考书(学校指定)，因为学英文所以每个人都要补习。这些事大家都知道，可是有任何人负责吗？没有！那些猪脑教改官员才真的该给我上吊负责！就算是得过诺贝尔奖也一样！

　　为什么台湾跟日本的教育改革都失败？原因很简单，根本没考虑过国情跟整体发展。单纯以美国当作理想范本，不管是轻松学习或者是学分制都是想效法美国。结果反而增加了学生的负担跟压力，光是改革教育学程而不从整体升学主义至上的制度及思想上去改善。片面的所谓「轻松学习」、「多元选择」根本是拿学生当白老鼠。我甚至怀疑那些教改团体到底是为了学生的未来还是政治人物的利益来进行教育改革计划？安倍的教育基本法修正案竟是以「培养学生爱国心」为目的。这让我想到近年来台湾大力推行台湾史教育伟大的教育部长杜先生给台湾学生灌输的是大量的台独思想及中台分离主义。原本份量就不多的台湾史部份硬是灌水加入史前遗迹文明跟原住民文化及分布。我看了国中生的台湾史参考书摇头连连。请简述西拉雅人的婚礼庆典步骤。葛玛兰人的生活型态描述。这种题目竟然也出在国中台湾史参考书？大学生都不见得能了解什么是西拉雅人了。竟然要国中生写婚礼庆典步骤？相反的，国中数学简单化到我当年小学四年级的水平。我实在很怀疑这种水平要怎么应付高中联考？

　　可以想见，如果安倍的爱国教育法案通过，日本学生会更加痛苦迷惘。教育不应该只是为了升学，然而教育也不该成为政客的政治手段。如果政治领导人对教育改革的认知只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那么这种教育改革只会造成更多伤害与悲剧！在想修改教育制度以前，先想办法修补之前造成的伤害吧。

　　我个人认为学分制是有其利与弊，但对于高中生来说，除非课程学分是可以自己安排否则学分制只是增加学生负担而已。以往是采不及格科目一定比例以内才可升级。有了学分制以后，变成不及格就无法给学分= 无法毕业。等于是变相性要求学生科科都要及格。我看不出有任何「轻松学习」的成分。而且正因为采学分制才让学校有混水摸鱼假造时间表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一句话，升学主义考试最重要。这点不管怎样的教育改革方案都难以去修正。如果不改变大环境对于文凭的依赖性跟重视性。忽略了实作及其它品德教育的重要性，学校依旧还是为了提高升学率而不断的扭曲教育课程平衡。但不管怎么说，责任都在学校跟教改单位，学生是无辜的。再怎样也不该处罚到学生身上不是吗？

　　很好笑的是台湾跟日本一直在学习的美国，近年来竟然亚洲风格补习班大为流行。小学生不去补习就好像会输人家。美国小学生也开始学心算、速读等补习课程。所以到底是亚洲的教育方法比较好呢？还是欧美的教育方法比较好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好的方法用错对象，用错地方，往往会变成最糟糕的结果。如果只学其型而不明其意，这种教改会害死非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