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3月10日晚,日本软银集团社长 孙正义 时隔3年登录推特,表达了对日本疫情的担忧,次日上午表示,自己“要开始行动了”。
随后,孙正义在当天傍晚宣布,自己将免费提供100万份简易PCR病毒检测,帮助日本对抗疫情。试剂会直接分发给日本民众和检测机构,普通人测完之后可以直接寄送回去。
这引起了日本网友的强烈反对,甚至遭到指责。
01
被嫌弃的孙正义
大部分理性说话的日本网友,观点主要集中在“扩大检测范围会导致日本医疗体制崩溃,重症者将无法医治”上。
韩国、意大利的医疗崩溃,无法应对重症患者,反而导致死亡人数增加。PCR检查的假阳性概率很高,因此给医疗机构增加负担。关于这部分,请你说一下你怎么想的。
这就是所谓的自以为是吧。检查完了就扔给医院,要是想要提供检查的话,也请设定相关的医疗机构啊。日本的医疗已经上税了,绝不能因为孙桑的个人喜好而崩溃。
千万别。(这样的话)连重症都不是的患者就都不必要地涌去医院了,本来PCR的检测几率就不高,甚至会把伪阳性的患者送到医院,你这种做法就是恐怖活动。
当然也有些单纯抬扛的网友,完全否认孙正义的捐赠行为,称其多管闲事。
不过,也有不少医疗工作者表达了反对意见。
这样的话会引起医疗机构大混乱的,不必要寻求治疗的人都涌去医院,会在那里引起大爆发的。孙桑,请把这样的行动力和资金用在给医疗机构和看护场所安排口罩和酒精上吧,拜托了。
会造成医疗体制崩溃的,千万别这么做。
雅虎新闻的评论里也有实名认证的专家提出意见。
(比较长,就不逐字翻译了)这位专家打了个比方来说明PCR检测的不准确性很高,表示“检查的坏处比好处多”,“这么做的话会像意大利那样引起医疗体质崩溃的”,“跟其他国家的患者/死者比例相比,日本绝对不是检查不够的状态”。
面对如此强烈的反对意见,孙正义在2小时后表示,还是算了吧,撤回这100万份免费检测。
我听说有很多人想检查但是得不到检查所以才提出这个的,评价这么差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在这里,孙正义说的“有人想检查但得不到检查”的情况,确实是存在的。
02
被拒绝检测的日本民众
日本有一位四个孩子的母亲,曾于2月21日在推特上发文,称儿子连续发烧咳嗽6天,去地区保健所要求医生给孩子进行新冠肺炎检测但被拒绝,理由是不在检测对象范围内。
前几天广岛确诊的首例患者,在2月上旬就出现了相关症状,去了4家医院,8次就诊,终于在20天后进行了第一次检测,最终确诊入院。
要知道,日本人平时去医院想做个什么检查是很简单的事。
只要医生点头,随时可以在医院做血液检测和图像检测,
而且基本都加入了保险,自己要负担的很少,
就算是CT这种在我们看来比较昂贵的检查项目,他们也只需要负担3成(不到1万日元)的费用……
这样的待遇在世界范围看来都是很少见的。
但是这次新冠病毒的检测,门槛却高得不行:
必须要重症或者有海外旅行史的人才能检测,
必须得经过保健所,
必须自己负担检测费用……(没确诊的话)
这跟平时习惯了轻松检查的日本人认为的根本不一样。
之所以要这么操作,是因为厚劳省最开始做病毒检测,是为了进行“流行病学调查”研究,而不是对每位患者进行临床检测治疗。
他们希望通过锁定感染途径,对感染者、密切接触者和疑似感染等有关人员,进行精准的调查和检测。通过这些研究检测,得出更完整的病毒特性和传播方式的数据,最后在此基础上推出相应防控举措。
由于pcr检测的存在一定的误差,会影响日本人想要的数据准确度,所以,日本一直通过自主确立的检测手段来完成检测。
这样要做就做到极致的方式,可以说是很“日本”了。
但是日本政府并没有一开始就向普通民众传达这样的想法,普通民众和厚劳省的专家们对于疫情的认识,就此出现了偏差。
03
被质疑的日本政府
紧接着,世界疫情发生巨变,日本国内人传人案例的不断出现,感染不断扩大并未平息,日本民众越发不安,就更不能理解官方要求的“做病毒检测必须经过保健所”这一点了。
这时候,隔壁韩国大力推行检测,且效果显著,在这样的对比下,日本民众的情绪近乎到了临界点,网上甚至出现了“日本政府试图通过减少检测数让感染者人数看起来更少”的舆论。
对此观点,负责PCR检测的国立传染病研究所,3月1日在官网做出了反驳。表示自己正在进行“积极的流行病学调查”,而且没有阻挠病人做检查的意思。
之后,面对民众的质疑压力,厚生劳动省也有做出调整。
自3月6日起将新冠病毒检测费用纳入日本医疗保险范围。今后可由医生决定是否对患者进行病毒检测,就不用事先申报保健所同意了。
从数据也能看出,厚劳省做出调整后接受检测的人明显增多了,即使与其他国家比起来差得远。
既然存在检测难情况,那为什么网友还要反对试剂捐赠?
因为试剂捐赠和日本现在的检测难,其实不是一回事。单靠捐赠试剂是解决不了的,检测涉及到医疗资源的分配、确诊患者的后续治疗方案、检测期间是否会增加交叉感染风险等等。
那到底要不要检测呢?
3月12日,知名刊物toyokeizai采访了岩田健太郎教授。(对,就是那位发推特怒斥日本政府处理钻石公主号不当,被称为“日本吹哨人”的那位)
04
到底要不要检测?
采访里,岩田教授也表示“让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检测是不对的”,具体原因请看下图。
翻译来自@小野妹子学吐槽
采访全文:https://toyokeizai.net/articles/-/335971
从这个角度来说,日本政府设置的检测门槛也不无道理。
但是,也有个别地方政府没有按这种标准来。比如和歌山县,知事明确表示,拒绝执行国家超严标准,全面开展检测,安排高达67%的咨询者就医(东京安排率0.9%)。
对此做法,和歌山的乡民表示很安心,觉得当地政府有在很积极应对疫情。
另一边,收到强烈反对意见的孙正义,决定改捐100万口罩给医院和看护机构,继续用更适合的方式支持日本抗疫。
写在最后:
之所以写这篇文章,是想把找到的这些资料、专业人士的看法等等分享出来;还有将整个事件里大家觉得难以理解、差异很大的地方,尽可能还原出日本人的角度,来帮助大家更全面了解。
没有想要说日本政府哪些做法不对,或者日本网友键盘侠的意思。
没有人会愿意看到疫情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