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足球在日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体育项目，日本队不但在国际比赛中很少打赢中国队，自己也承认当时的日本足球在亚洲不入流。上世纪90年代初，日本开始筹划建立足球职业联赛，足球的受欢迎程度激增，足球水平迅速提高。目前，足球是日本最受欢迎的第二大体育运动，在国际足联今年10月公布的国家队排名中，日本足球队以第十九名的成绩排在亚洲第一，亚洲足坛呈现日韩称霸的格局。和中国足球几乎同时起步的日本足球为什么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为了解日本足球的改革历程和管理体制，记者采访了日本职业足球J联赛联盟（以下简称J联盟）秘书长佐佐木一树先生。

    大众化和职业化一起抓
    佐佐木说，其实在十几年前，日本就有很多有才华的青年选手，但是由于没有一个继续成长的环境，这些年轻的选手最后往往无为而终。设立职业联赛的初衷，就是为年轻选手建立一个顺利通往成功的舞台。1993年5月，日本职业足球联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J联赛正式开始，筹划工作却是从1991年开始的。1991年，日本足协提出了建立J联赛的三个理念：“提高日本足球水平和促进足球普及”、“振兴体育文化和推动国民身心健康”、“为国际交流和友好贡献力量”。根据这三个理念，J联赛不仅包括高水平的职业足球联赛，也包括培养各种年龄层的足球力量、弘扬足球文化和扩大国际体育交流等内容。
    J联赛目前分为J1和J2两个级别（相当于以前中国联赛的甲A、甲B），采取周赛制和前后阶段的两个赛季的比赛方式，两个赛季的“头羊”最后决出联赛总冠军。J1和J2分别包括16和12支球队，每个俱乐部除了职业联赛队，都有青年队和少年队，这些队伍之间也进行着联赛。除了J1和J2，日本还有各种各样的杯赛，如联赛杯、天皇杯、富士施乐杯等等，其中天皇杯的历史最为悠久，所有的J联赛球队和全国都道府县的代表队混合对战，与J联赛平行进行。另外，日本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有全国联赛，每年在国家体育馆举办全国高中学校间的足球冠军赛，都会产生很多优秀的年轻选手。据统计，日本目前有60％以上的小学和初中拥有足球队，足球是仅次于棒球的学校运动。J联盟还经常组织青少年选手利用假期去巴西等足球强国参加夏令营，以增强对高水平足球的感悟。2002年，J联盟参照足球强国的做法，进一步设定了11个少年（5—11岁）足球队，把他们送到国外训练，然后回国比赛，从孩提时代就开始培养专业球员的素质。公司、地方政府和其他机构组织的业余足球队数目也在增加。为普及足球，J联盟每年要花费巨资，由地方俱乐部在全国各地有针对性地主办各种比赛和讲座，2003年，J联盟一共组织这样的活动近40次，让青年队、少年队、各种业余队甚至他们的家属都有机会接触职业足球。

    “引狼”和“共舞”两步走
    J联赛开始之后，“引狼入室”是J联盟制定的第一个方案。为了提高联赛的起点和看点，J联盟资助各俱乐部花重金从国外引进了大批知名的球员：济科、莱因克尔、斯托伊科维奇、莱昂纳多等众多世界级球星云集日本，使得球迷非常疯狂，球市也很火爆，也给日本本土球员带来了强烈的刺激。同时，J联盟倒贴钱把三浦知良等优秀选手送入意甲，在国外比赛的球员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然后又把这种刺激带回了国内。密切接触足球强国后，不甘人下的日本球员发奋努力，学习足球强国的战术素养，水平不断提高。
    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J联盟发现，在日本踢球的大牌球星都已经处于职业生涯的低点，J联赛一度被戏称为“明星养老院”。球迷也看腻了这些老面孔，上座率最惨的时候不足六成，球市冷淡。于是，J联盟推出了“与狼共舞”的第二套方案。不再重金引进大牌球星，而是花小钱去巴西等强国请来并不出名但是水平也很高的年轻外援，尽量让日本球员在队中担任核心，把大量资金花在培养本土球星上。到90年代末，老明星们彻底离开了J联赛，结束了“老师”的使命，而日本本土球星则纷纷成熟，开始挑起了日本足球的大梁。

    “大家”和“小家”分开管
    讲到J联赛的高水平，不能不提它科学完善的组织制度。日本足球界的事务由日本足协总体负责，下面包括J联盟、全国社会人足球联盟、全日本大学足球联盟等12个分类组织。另外还有裁判协会、球员协会等自发组织。除了日本足协是财团法人公司以外，其他组织都是社团法人，不能盈利。J联赛一开始就是本着联盟保护球员利益、尊重俱乐部利益，而俱乐部服从联盟安排的原则进行的。足球俱乐部采用“家乡制”，居民、当地企业和地方政府三位一体化，在经营上拥有一些特权。球队的名字采用“城市名＋爱称”的办法，俱乐部的股东也必须多样化，防止一个企业操纵俱乐部。
    J联盟掌握着使用J联赛商标制造各种商品的使用权收入、球场的广告牌收入和比赛转播权收入，每年J1和J2的俱乐部还要分别交纳4000万和2000万日元作为会费，而联盟的所有收入和支出都会在网站上公开。J联盟用这些钱来运营联赛，负责组织比赛、安排场地、销售门票、提供裁判、管理比赛资料、扶持青少年足球发展等等。每年J联盟还分别分给J1和J2的俱乐部平均2亿日元和1亿日元的资金，指定他们进行训练设施改造、基础力量培养等方面的投入。俱乐部则掌握着球队商标的广告收入和使用权收入、门票、转会费等收入，聘请教练、球员转会等完全由俱乐部和球员协商决定。
    J联盟也有铁腕式的管理。日本禁止赌球，只有文部科学省发行一种足球彩票，挣的钱投资于基础体育设施建设，据说卖得并不好。球员不能购买彩票，如果发现球员打假球就会被J联盟终身禁赛并且诉诸法律。另外，J联盟还组织警方给俱乐部的官员们上课，教给他们如何抵抗黑帮的诱惑。在J联赛初期，有些球员的年薪高达3亿日元，后来J联盟制定了三个工资档，一档中最高的年薪可达1亿日元，目前只有两三个球员能拿到这么多，大多数球员的年收入为3000万—5000万日元，进球或者夺冠都没有额外的奖金，就为了工资而踢球。足球裁判分为4个级别，由J联盟统一颁发执照。出现有争议的判罚时，联盟的裁判委员会赛后要根据录像进行严格审查，如果是误判将对裁判进行降级或者禁赛一定场次的处罚，严重的要吊销执照，但比赛结果不会更改。球员严重犯规也要受到比其他国家联赛更为严厉的赛后处罚。虽然在J联赛的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指责甚至打架的事情，但是“假球”和“黑哨”却几乎没有发生过，这和严格的联赛管理体制是分不开的。日本职业足球走到今天，不但水平稳步前进，联赛运营也是井井有条，其成功经验值得借鉴。（曹鹏程）

    《人民日报》 (2004年11月15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