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藤十郎

　　整整两小时的新闻发布会，老人一直以一种标准姿势坐在那里，青灰色和服下永远只露出半边木屐，而这穿着这木屐的脚，总以90度的角度摆放。他叫坂田藤十郎，是“近松座”剧团的团长，今年76岁，当了50年的歌舞伎演员，日本人把他尊为“人间国宝”。坂田藤十郎，是17世纪歌舞伎名伶的名字，对于歌舞伎演员来说，只有歌舞伎坂田流派中最优秀的演员，才能继承这个名字，现任的他，是在74岁时才得到此名的。

　　此次他来到杭州，是因为9月9日，杭州剧院将上演他们剧团的歌舞伎表演《倾城反魂香》和《英执着狮子》，这是日本歌舞伎中的两个传统剧目，都将由这位76岁的老人亲自主演。因为歌舞伎是全男班演员，老人既能演立役（男角）又能演女形（女角），这次，杭州人将看到这位76岁的老人扮演妩媚的女子和勇猛的狮子。这是日本歌舞伎继1979年后第一次来杭州，也是坂田藤十郎袭名后的首次海外公演。

　　或许因为有演旦的经历，老人脸上闪现过的清秀妩媚老让人联想到京剧名旦梅兰芳在老照片上的神采。

　　不过这个看上去很祥和的老人却一直用肯定句回答着问题。只要涉及他的舞台，他总是温和但不容商量地说着“是”或者“否”。

　　76岁还能演吗？能！

　　以世俗的眼光看，演员和名将一样，最怕让人间见白头。“76岁，尚能演否？”

　　76岁的歌舞伎演员坂田毫不含糊地回答“能！”原因是“有基本功，有不懈努力，还有进入角色就会忘记年龄的演员本能”。似乎因为年龄怀疑他的舞台表现力，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大的耻辱。“50年来，他一直是剧团的台柱子。”日本松竹株式会社（日本所有的歌舞伎表演都由这个公司统筹安排）常务董事安孙子正对于他们的国宝是这样介绍的，显然，老人非常满意这句话。

　　歌舞伎有危机吗？没有！红得很。

　　说到传统艺术，一定会跟生存紧迫挂钩，这似乎已是国内文化界人士的共识。歌舞伎有危机吗？

　　“歌舞伎是传统艺术，但它更是现代戏剧。它在日本很红，因为日本老百姓喜欢。我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一个月还是有25天演出日。目前日本歌舞伎全部由松竹公司运作，松竹公司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它保护着日本的歌舞伎，歌舞伎也为公司带来收益。歌舞伎现在是一种商业行为，但它也是艺术。”坂田对于日本歌舞伎现状的介绍充满着自豪。

　　接着，老人话锋一转，“50多年前，我就看过梅兰芳先生的表演，在东京，他的表演特别优美，使我一直崇拜他。听说男旦是京剧的传统，而现在男旦的传承面临危机，对此我非常遗憾。我希望将来中国的传统戏曲也能得到发展，我听说过杭州的越剧和昆曲，越剧是全女班演出，非常有趣，和歌舞伎的全男班演出一定有共通。不过我希望下次到中国，就不会听到有关传统艺术生存危机这样的问题。作为一个外国人，我很冒昧说出这样的话。”

　　歌舞伎和宝塚差不多吧？大不一样！

　　与所有传统艺术一样，歌舞伎也在革新。听说7月7日，日本最大的歌舞伎剧院上演的剧目就是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据说是请日本最专业的莎士比亚剧导演来导的。据说，这是歌舞伎适应现代社会的一种革新。“传统剧目追求表现手法的创新，而创新剧目则力求最大程度保存歌舞伎传统的表现形式，来表现现代内容。”对于革新，坂田这样介绍。

　　或者有关日本的剧目革新总让人想到宝塚，可是当坂田听到宝塚和歌舞伎放在一起提问时，就立刻骄傲地连连摇头，“不不不，大不一样，宝塚只是个音乐剧，是完全商业的，而歌舞伎代表着的是日本的文化。”

　　“这次给杭州带来的歌舞伎表演，是完全传统正宗的，从道具到表演完全传统，绝不会因为迎合观众作改变，因为那是歌舞伎。”那个骄傲的日本歌舞伎演员最后这样推介他的剧目，这是本年度最傲慢的广告，但令人肃然起敬。

　　歌舞伎是什么？

　　歌舞伎是日本典型的民族表演艺术，起源于17世纪江户初期，近400年来与能剧、狂言一起保留至今。歌舞伎三字是借用汉字，正名以前原来的意思是“倾斜”，因为表演时有一种奇异的动作。后来给它起了雅号“歌舞伎”：歌，代表音乐；舞，表示舞蹈；伎，则是表演技巧的意思。

　　歌舞伎的主题大致有两类：一是描写贵族和武士的世界，二是表现民众生活。起初，男女演员都有，但后来禁止了女演员的表演，这一规定延续至今。